&ep;&ep;“哪个宋主簿,天下第一才子,宋之问么?”

&ep;&ep;小沙弥老气横秋地点点头,“正是。”

&ep;&ep;瑟瑟仰着一张脸,笑靥如花。

&ep;&ep;瞧他半大的孩子还知道避嫌,眼神兜兜转转就是不肯看她,便觉得好笑,故意拿着他问东问西。

&ep;&ep;“宋主簿的朋友是哪一位?”

&ep;&ep;他认真想了想,“没什么名气,郡主定然不认得。”

&ep;&ep;“你老实些。”

&ep;&ep;武崇训附在她耳边捉狭道。

&ep;&ep;“出家人心静,见不得你这副样子。”

&ep;&ep;她反手要打,忽听身后传来一阵佛号。

&ep;&ep;回头看,不禁喝声彩,这一队十来个竟更漂亮!

&ep;&ep;是才七八岁的小小沙弥,眉清目秀,稚气中夹着佛家特有的宁和端稳,双掌合十,目不斜视,轻飘飘擦着他们过去。

&ep;&ep;瑟瑟不住赞叹。

&ep;&ep;“小师傅也是七八岁上就出了家门么?爷娘如何舍得你吃这苦头?家中兄弟姐妹几个,你可想念么?”

&ep;&ep;小沙弥笑而不答,推开柴门恭敬道。

&ep;&ep;“这处院落向来不招待外客,唯有住持清修,每日洒扫,干净至极。绕过竹林有座小庄,鸡鸭牛羊,各样果蔬皆有,郡主要什么,杀好洗净了送来。再有,这池子里养了几只白鹤,偶然夜鹭夺食,半夜鸣叫争斗,郡主不必理会。有什么吩咐,敲院里那口钟,小僧就来了。”

&ep;&ep;真是个清净养人的好去处。

&ep;&ep;瑟瑟来回巡了巡,越看越满意。

&ep;&ep;万万没想到,这荒村野地,竟像是为武崇训度身打造,檐下种的红蓼,窗子挂的竹帘,器具全取甜白瓷与粗陶,比昨晚员外郎让出的地方好得多。

&ep;&ep;丹桂指人收拾,她铺了块白狐狸皮,斜身侧坐在窗下,一手拈了颗棋子,另一手勾着琴弦,轻挑慢拢,惹出声声琮琤。

&ep;&ep;武崇训耐烦听了片刻,走来俯身压住弦,“琴不是这么弹的。”

&ep;&ep;“那该怎么弹?”

&ep;&ep;瑟瑟瞄着他,眼中流光盈盈,似只调皮的猫儿,又勾指叫他靠下来。

&ep;&ep;“别闹——”

&ep;&ep;幔帐外人来人往,谁防备她来这一手,尤其那小沙弥因豆蔻抱怨厨房没有水瓢,也踏进了内室。

&ep;&ep;他有些发窘,瑟瑟性子难缠,越不理她,越要百般调弄,一靠近又跑了。

&ep;&ep;瑟瑟斜斜挑他一眼。

&ep;&ep;“这庙里有古怪啊。”

&ep;&ep;武崇训被她逗得笑了。

&ep;&ep;瑟瑟望之感慨,武崇训好就好在气度宜人,唇边含笑淡若春风,可是看久了眼中却有些酸涩,仿佛暴雨前憋住水汽压在心头,唯有撇开晾晾再望回来。

&ep;&ep;“此处尚属嵩山余脉,太室山上有大法王寺,少室山上有少林寺,皆是名刹大庙,区区一座云岩寺,相形见绌……”

&ep;&ep;眨了一下眼睛。

&ep;&ep;“怎么就入了府监的法眼?”

&ep;&ep;嫌他离得太远,长长够着去踢他小腿,言下之意,你以为我看不出?

&ep;&ep;武崇训笑着点头,“那回得女史教训,我便想起一桩旧事。”

&ep;&ep;“说来听听。”

&ep;&ep;他防着瑟瑟使坏,双手环于胸前,一身红衣比不上她眼神炽热。

&ep;&ep;“我嘴笨,三言两语说不清,不如夜里慢慢儿说。”

&ep;&ep;“我又不是个傻子,说要紧的!”

&ep;&ep;瑟瑟正热的脱鞋,转身拧他一下,来势突然,武崇训差点儿没叫出声。

&ep;&ep;“两年前府监回乡探亲,带了几十车礼物散于乡里,地方官耐烦应酬,原是你好我好,谁知回来,却上了一道奏表,说定州官寺的弥勒像生锈,佛头纹路变化,乃是光禄寺疏于照管。”

&ep;&ep;瑟瑟听了发笑。

&ep;&ep;“他可真会讨人嫌!”

&ep;&ep;武崇训把她圈在怀里,不望她双眼,只看外头。

&ep;&ep;“寺卿大呼冤枉,不敢跟府监争辩,只得攀咬太常寺与鸿胪寺,大家各据一词,吵闹不休,直到太常寺卿,就是定王武攸暨说,这分明是人祸,应归罪于僧众,即春官失察……”

&ep;&ep;瑟瑟哈哈大笑,“一团乱账!”

&ep;&ep;“我阿耶原本翘腿看戏的,这一下祸从天降,当殿与他大吵,各领处罚,大家灰溜溜的,没想到隔了几日,圣人另又下道敕令,从今往后,各地弥勒造像的维护,皆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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