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雨水沥沥,丹桂提着伞等在角门里头,听见外面马蹄嘚嘚叩打阶梯,忙努嘴叫人开门,自撑伞迎出去。

&ep;&ep;风卷着雨水呼呼啦啦,她眯着眼辨认,才发现银鞍上的不是司马银朱。

&ep;&ep;“郡马——?”

&ep;&ep;武崇训勒紧了缰绳一跃而走,并没理她,朝辞随在身后,也不看人。

&ep;&ep;丹桂退回廊下,诧异道,“这样天气,郡马连件雨披子都不穿,往哪去?”

&ep;&ep;“是郡马么?”

&ep;&ep;莲实也吃了一惊。

&ep;&ep;“怎么打我们这头走,要说进宫,更绕远道儿了。”

&ep;&ep;自从查封了魏王府,中间夹道砌死了墙,枕园北门便作废,丹桂等出入只走朝西的角门,但笠园在梁王府中线往东,武崇训向来是走东门。

&ep;&ep;“打我们这头走不奇怪,兴许往西过天街,可是过门不入就奇怪。”

&ep;&ep;小夫妻擂台日日不断,闹得服侍人也得长眼色。

&ep;&ep;莲实道,“雨大,女史怕是没出来,过两日郡主进宫再说罢。”

&ep;&ep;两人凑着一把伞往回走,没两步就湿了鞋,回来紧着换衣裳,都忘了向瑟瑟提起。

&ep;&ep;漫天乌云聚拢,雨水瓢泼,天与地灰茫茫连成片,武崇训孤影单骑,紫袍贴在肉上,只管快马加鞭。

&ep;&ep;绕过王府赤红的高墙,转过街角就是南仙林桥巷,狭窄巷道两人不能并肩,房舍歪歪倒倒,住的尽是穷人,房梁架在红墙上当倚靠,才支撑开厅堂。

&ep;&ep;他数着门牌号,终于在转角木门前看见个‘武’字,一把攥紧了缰绳。

&ep;&ep;敲开门,小厮一脸懵懂,抹了雨水才要问,被他抬脚踹翻。

&ep;&ep;朝辞呃了声,见他板着脸,没敢拦。

&ep;&ep;武崇训把马鞭别在后腰上,大步流星往里闯,几个小厮纷纷后退,独二门上冲出个婆子,指着叫嚷。

&ep;&ep;“哪,哪来的强人?!”

&ep;&ep;武崇训横乜了眼,手背在身后,“你敢拦我?”

&ep;&ep;三品以上才能服紫,他身上这件水哒哒近于黑色,但前胸后背鲜明的盘龙回文铭还是镇住了场面。

&ep;&ep;那婆子吓得不得了,眼看他昂着头进去了。

&ep;&ep;进了堂屋,当头一张暗沉沉的月桌,摆着泰山五供,仿佛还有牌位。

&ep;&ep;他顾不得疑心武延秀是几时信仰起神佛来,一手撑着供桌,一手捋了捋散开的湿发。

&ep;&ep;扭头张望侧室。

&ep;&ep;一座琉璃烧彩的四时围猎屏风当隔断摆放,几个手持长叉、弯刀的猎户,围住中间吊睛白额的老虎,那血盆大口烧的好逼真。

&ep;&ep;“你怎么来了?”

&ep;&ep;武延基从后头绕出来,愕然问。

&ep;&ep;只当是为同一桩事,顿生同仇敌忾之气概,大声道。

&ep;&ep;“你来了也好!”

&ep;&ep;武崇训嗯了声,果然他们才是一条藤儿,不挪步,仍是冷眼打量。

&ep;&ep;屏风的空白处隐隐现出个人形,正端杯饮茶。

&ep;&ep;那悠闲的侧颜,叠印着老虎的獠牙和猎人的利刃,组合出一副诡谲画面。

&ep;&ep;武崇训动了气,高声质问。

&ep;&ep;“不是买了道德坊的房子,还赖着不走?”

&ep;&ep;刻薄的声调叫武延基大感意外,反是那人一笑,捋开衣袖,慢慢踱出来。

&ep;&ep;“三哥——”

&ep;&ep;武崇训少见他不加掩饰的妖异面容,一怔之下下意识观摩。

&ep;&ep;以画家的犀利洞察来说,这副眉眼只需稍加修整,剃窄眉形,再把硬朗的下颌线掩去小半,便活脱脱是个美娇娘,可与瑟瑟、莹娘同列而不逊风采,甚至比起怯弱的莹娘,飞扬的瑟瑟,更有一股冰山大美人贞烈不容轻辱的气质。

&ep;&ep;身上气韵就更妙,武延秀将将处于少年而至青壮的节点,肩头乌云豹大氅好似虎斑,色金而间杂黑纹,但比虎皮更华贵锃亮,衬得他浓艳生动。

&ep;&ep;武崇训几乎怯阵。

&ep;&ep;犹记那年冬日,圣人醉酒,令天下牡丹开花助兴,逼得花房搏出性命烤火催花,硬生生催出满园春色,当中最炽烈的一盆便是这般。

&ep;&ep;“三哥好大的架子!”

&ep;&ep;武延秀只当看不出他黯然形秽,傲然抬了抬下巴,厉声责问。

&ep;&ep;“见了我阿耶的神主牌,竟不行礼?!”

&ep;&ep;武崇训迟迟把目光投向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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