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三哥啊,我可是好意劝你,提着头进洞房,可别出不来哟。”

&ep;&ep;“市井里的俗话你少听些!”

&ep;&ep;浓云倏忽而至,挡住烈日炎炎,云影漫上来,给他半张斑斓破碎的脸添了层泥金样的粉底,把那幼稚的张狂,涂抹出一股执拗孤绝的气度。

&ep;&ep;武崇训看得有些出神,手串冰凉的珊瑚坠脚贴着他汗津津、热辣辣的下颌,蒸腾得水汽氤氲,含苞的芍药花倚着日边彤云,像要开了似的。

&ep;&ep;“你心里能记挂武家全族的安危,瞧得见四面八方,我替大伯欣慰……”

&ep;&ep;“我是怕你们拖累我!”

&ep;&ep;武延秀嗤了声,扯根草稞子叼在嘴里,强声反驳。

&ep;&ep;“至于我与郡主的婚事,圣人金口玉言,断不能改,别说我,连你们几个,甚至琴熏、骊珠……恐怕将来也都着落在李家。这些你心里有数,不必张扬,但切记,别在外头遗情留恨,不然……”

&ep;&ep;武延秀愣了一回神,轻佻地问,“三哥有外室?藏得够深啊。”

&ep;&ep;武崇训摇头,“有件事,当年你还小,怕是没有印象。

&ep;&ep;“三哥又卖关子。”

&ep;&ep;武崇训丝毫不动气。

&ep;&ep;“定王武攸暨,咱们的堂伯,来京时有妻有子,只因被圣人挑准了要做公主的驸马,一夜之间,妻儿尽数被杀……”

&ep;&ep;武延秀啊了声,直愣愣瞪着他。

&ep;&ep;当年武承嗣两兄弟从武士彟做官的利州进京,武攸暨四兄弟从武家宗祠所在的并州进京,两房上一代来往稀疏,下一代几乎不认得。他大约知道武攸暨应当已婚有子,但在九州池相见时,已然自称孑然一身,他竟未多想!

&ep;&ep;世上哪有那么多可巧,圣人属意武三思,他偏不肯尚主,恰好转头武攸暨夫人就去世了,连襁褓里的婴孩——男孩还是女孩来着?

&ep;&ep;关系再远,实打实的血亲,总有唇亡齿寒之痛,两人笑的都有些牵强。

&ep;&ep;武崇训以为他又要东扯西拉一大篇,等半天没有,便知是真吓着了。

&ep;&ep;“郭元振立功不过是误打误撞,那时满朝文武各抒己见,有要战的,有要和的,譬如相爷便道,索性裁撤了安西四镇也罢……总之国防军政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边关的账要算,国内九州的账也要算,还有提拔谁,放手用谁,功劳记在谁头上,更要算。”

&ep;&ep;虽然不无道理,武延秀却不肯像个孩子被他谆谆教导,哼了一声,揶揄地抹下袖子长揖落地。

&ep;&ep;“夫子辛苦了。”

&ep;&ep;结果招来他一声低喝,“凭你肚子里那点能水,还不配听我的课!”

&ep;&ep;“谁想听啦?!”

&ep;&ep;武延秀气结,“不是你抓着我没完没了?”

&ep;&ep;武崇训只不理会他,皱着眉,强硬而冷漠地望着武延秀,背过身的武延秀看不见他表情,但能感到身后僵冷的空气,竟有点紧张。

&ep;&ep;过了不知多久,才听他冷冷道。

&ep;&ep;“这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可你只想,朝臣们出了七八条意见,为何圣人独采纳了郭元振的主意?”

&ep;&ep;武延秀一怔,猛回头满眼惊喜,“圣人也想到了离间之计!”

&ep;&ep;“圣人不止有意离间,且有识人之明,知道施展离间计,用我不及用他,你真要夸人成大事不拘小节,当夸圣人,要成就志向,亦当随圣人刀锋所指,为她做马前卒子。”

&ep;&ep;这话说到武延秀心坎儿里,他服了气,“可不是。”

&ep;&ep;头一昂便要请教,以他这破门而出的身份,他那死鬼阿耶又惯会带累儿孙,闹得他不敢在圣人面前自报家门,又该如何脱颖而出?

&ep;&ep;没想到武崇训无意为他的仕途指点迷津,反黯然强笑。

&ep;&ep;“可是凡事一体两面,正因为圣人杀敌毫不手软,转过头来,杀自家的儿媳也不手软,才能做联姻文章啊。”

&ep;&ep;武延秀顿时哑了口,武崇训紧跟着又道。

&ep;&ep;“你的仕途,你的妻儿,亦是圣人棋盘上散子,你要入仕,要发财,都得看碍不碍着她的打算。”

&ep;&ep;武延秀心中一片凌乱——

&ep;&ep;他确是向往追随强横的君主,纵横疆场,开天辟地,叫世人提起他时,混忘了他出身,别跟魏王府扯上半点干系。这一点心思,连他自己也是蒙面黑衣许久以后,才恍然意识到,却被武崇训一句挑破。

&ep;&ep;他紧闭着嘴唇,心跳砰砰响。

&ep;&ep;忽然想到,赞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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