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不脱!就打你这出了名儿的恶鬼心肠!”

&ep;&ep;武延秀没法屈膝,动作略显笨拙,冷不妨被郭元振掰断树枝,从下巴颌儿直捅到咽喉,痛的差点窒息,忙一记肘击撞开。

&ep;&ep;“三言两语,挑拨吐蕃赞普杀了论钦陵,好家伙!那可是五十年亲贵,几代宰相,也出后妃,也娶公主,竟被你断了根本,阖族来投武周。你瞧着罢,等赞普醒过味来,知道是你断他一条臂膀,杀你,五千一万兵,换你一个不嫌多!”

&ep;&ep;明晃晃的兜鍪尖一偏,划破了郭元振的咽喉,一丝血迹淌出来。

&ep;&ep;武延秀偷袭得手,兴奋地大放狠话。

&ep;&ep;“我肯与你单对单,便是公道极了!”

&ep;&ep;话音未落,一记重击正中胸口,痛得武延秀喉头腥甜,唾沫吐出来带血。

&ep;&ep;“纳命来!”

&ep;&ep;郭元振十六岁入太学,十八岁明经入仕,乃是有唐一朝最年轻的状元,秉性却最古怪,不照寻常路子从府衙起步,反在通泉县做足了二十年县蔚,与穷途匪盗周旋,积攒了满肚子的歪经,做人打架,剑走偏锋,全是出其不意的招数。

&ep;&ep;武延秀也差不多,幼年名师丢在脑后,招数全从近身搏杀中来。

&ep;&ep;这两人动手,不同于校场上切磋,点到为止,反而拳拳到肉,招招见血,打得砰砰声响,没一会儿便各自挂彩,呜呜喊痛,这才收了手,并肩躺下。

&ep;&ep;郭元振久未操练,肉痛皮破尚在其次,动两下气喘如牛,肺腑又凉又辣,简直喘不上来,呼哧嘿呦瘫倒在地,捋了几下胸口,皱眉道。

&ep;&ep;“我连你还不如了!我得求圣人去,虎狼养在家,生生养废了!”

&ep;&ep;“你来京几年了?”

&ep;&ep;郭元振捶地愤懑,“四年!就放我出去一回,野狐河论战,来去拢共不到三个月,我真是不想回来。”

&ep;&ep;“好歹有一回,真当男宠,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能怎么着?”

&ep;&ep;武延秀盘腿坐起来,扯开颌下小方巾。

&ep;&ep;汗津津脖子上两道血痕斑点,因他常年捂着,皮肉如玉如雪,白的发亮,血珠子渗出来,活似挂了串珊瑚珠。

&ep;&ep;好心安慰他,“四年,县蔚升郎中,九品升五品,这速度顶天了。”

&ep;&ep;“——我稀罕?!”

&ep;&ep;武延秀看他血脉喷张,真如困兽在笼,便推心置腹道。

&ep;&ep;“太原郭家的宅门很干净么,就没有嫡庶之争,父子夺利?你怎的这点子城府都没有?圣人实是爱极了你,想好好用你,又怕你落在别人手里,反成捅她的刀子,所以提携在身边,又叫你领控鹤,故意污你的声名。”

&ep;&ep;郭元振听不懂,“储君已然择定了,除了太子,谁还能用我?”

&ep;&ep;话没过脑子,说完了暗暗吐舌。

&ep;&ep;其实谁用无所谓,只要放他去搅和吐蕃、突厥,他才不问京里谁坐龙椅。

&ep;&ep;想什么来什么,他听见武延秀悠悠的声气儿。

&ep;&ep;“我没哄你,年初相爷从河北回来复命,圣人起兴点评古今名臣,便道,隋唐两朝,执宰相权柄而文武兼备者,唯李靖一人。”

&ep;&ep;编排旁人无妨,编排圣人和相爷,武延秀还没那胆子。

&ep;&ep;郭元振嘿嘿笑两声不应话,又想武延秀虽在宗室,既进了千牛卫,可见是溜边的鲶鱼,跟谁都不挨着,倒把这些要紧话打听得明明白白。

&ep;&ep;只瞥了眼,武延秀便明白,冷冷告诉。

&ep;&ep;“非是我要打听,那一向九州池有野猫,府监调咱们抓猫,将好听见。”

&ep;&ep;郭元振咽口唾沫,瞧左右无人才道。

&ep;&ep;“圣人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相爷也掌中枢,也带重兵,偏不算在内?”

&ep;&ep;想想又觉合理,“不过李靖精骑三千夜袭定襄,惊得颉利可汗部众溃散,奔袭阴山,一举灭亡突厥,果然功高比天,拿他来比,相爷是缺点份量。”

&ep;&ep;武延秀倚着树干,铛啷啷像个生了锈的铁人,沉重的呼吸闷在锁子甲里来回激荡,热浪滚滚,简直想来块冰,他躬下身子耳语。

&ep;&ep;“安西副都护唐休璟已经七十一岁了……”

&ep;&ep;郭元振的眉头慢慢聚拢起来,警觉地审视了他两眼。

&ep;&ep;“唐休璟要退?”

&ep;&ep;武延秀知道他志在安西,只是年资尚短,便替他道。

&ep;&ep;“安西四镇是个火药桶,局势复杂,突厥王族之外另有十姓部落,吐蕃也是人心不齐,有人意图染指安西,有人只顾内斗,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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