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武三思奇道,“诶,没话说了?”

&ep;&ep;“没了,想睡觉。”

&ep;&ep;武三思板起脸,“青天白日,大太阳照屁股,睡什么睡?你这样人物,就当娶敢做皇后的姑娘!”

&ep;&ep;“阿耶是不是糊涂了?”武崇训忍不住回瞪武三思。

&ep;&ep;“圣人趁相爷不在,秘召庐陵王回京,又叫我和大哥进宫相看,分明是想弥合两姓纷争,给大伯继位铺路,于公于私,她都该嫁大哥啊!”

&ep;&ep;长幼有序,嫡庶分明,越是人上人,越守老规矩,不然一代代兄弟相争,家族实力全耗在内部,最不值得。

&ep;&ep;武家兄弟自开蒙便养在宫里,乃是颜夫人亲手教导,早把李唐由高祖李渊交班太宗李世民,再转至高宗李治的两次传承中,兄弟对垒,群臣党附的弊病掰开揉碎,讲了个清楚明白。

&ep;&ep;在恩师指点下,武崇训别的志向没立下,但辅佐明君,继往开来的志愿深入肺腑,譬如宗室能否领重兵、外戚参政如何设限、都护府税收是否上缴……武延基听都懒得听的话题,他琢磨得津津有味,日常与武三思参详,累有所得。

&ep;&ep;左近一尊敦厚的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银薰炉散出幽幽的白烟,武三思撑开衣袖扇了扇,带起一阵香风。

&ep;&ep;“那你呢?你看上没有啊?”

&ep;&ep;武崇训不理他挖的大坑,自顾自说下去。

&ep;&ep;“李四娘说的不错,国朝富庶,不差多养几个郡王县主,照我猜测,圣人很快就会给他们家提提衔儿,那也是好事。善待前朝遗孤,才是新主的仁善,譬如李唐取代杨隋,弘农杨氏入仕做官,佼佼者照样做宰相、尚公主,这便是李世民胸襟宽广。”

&ep;&ep;他顿一顿,语气中含着一丝含蓄的批评。

&ep;&ep;“到底是亲生的儿子孙子,圣人何必往死里作践?好造孽!”

&ep;&ep;这套话,前几日武三思才讲给武承嗣父子听过,连旁听的琴熏和骊珠也连连点头,可这会儿听武崇训说来,武三思却不屑地一笑,并不认同。

&ep;&ep;“自你大了,难得与阿耶促膝长谈。”

&ep;&ep;他指着对面的椅子,摆出一副不说透绝不放武崇训过关的架势。

&ep;&ep;“我辅佐你大伯多年,忙里忙外,吃力的很,他这个人,要面子又要里子,事情我办,好了他得功劳,坏了我背黑锅!譬如上回,江南道疏浚运河,苏州刺史贪墨了一点钱粮,我好心遮掩了,他便分六成于我,大家交个朋友。结果人家回苏州去了,你大伯听说,硬叫回来,也要分三成!那刺史才得一成,如何肯善罢甘休?竟厚着脸皮问我讨还。我呸!账上手脚是谁做的,干系是谁担的?”

&ep;&ep;武三思越说越生气,大吼一声。

&ep;&ep;“我豁出老脸与地官纠缠,全为便宜他?!”

&ep;&ep;武三思贪财,在州府便爱刮二尺浮油,所以圣人召他回京,当地百姓敲锣打鼓欢送。武崇训身为人子,深以为耻却无可奈何,后头自有郡王封地,便执意要造福乡里,果然得了老百姓许多真心实意的感谢。

&ep;&ep;听到武三思失算懊恼,他大感痛快,讥刺道。

&ep;&ep;“阿耶要徇私枉法,便是与小人为伍,难道还指望小人讲江湖道义?”

&ep;&ep;武崇训甩开大袖。

&ep;&ep;“大伯人才是平庸,不及阿耶操心费力,把国朝的军政、财税、吏治盘弄在手里,别的不说,一本细账烂熟于心。从前我也觉得大伯不堪为国之君主,可是这回见识了庐陵王人物做派,又觉得也无不可。试想,若非圣人斩断李唐龙脉,庐陵王的帝位不是稳当的很吗?就算一时动荡,还有骆宾王、徐敬业这等大才为他鸣冤。可见开国之君必须英明神武,守业之人嘛,是贤是愚倒不要紧。”

&ep;&ep;“——轻飘飘地!”

&ep;&ep;武三思呵斥了声,气得手都抖了。

&ep;&ep;武崇训才要回嘴,猛地看见阿耶鬓角一大丛刺眼白发,顿时不忍再造次。

&ep;&ep;那副端凝文雅的神情,叫武三思又是喜欢,又是自悔把孩子养的太正直,太没有自私自利之野心,就冲这书呆子满腹的忠君爱国,他也得下一剂猛药。

&ep;&ep;“说我小人,你以为你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出身?”

&ep;&ep;武崇训长眉一挑,骄傲地回答。

&ep;&ep;“我的出身刻在明堂铜鼎之上,乃是周平王少子姬武之后裔,血脉延绵一千四百余年,代代簪缨!”

&ep;&ep;“小兔崽子!”

&ep;&ep;武三思又气又笑,指着自己鼻子大声纠正,“你的出身是我!”

&ep;&ep;“阿耶说的也是。”

&ep;&ep;武崇训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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