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里是处荒宅。

&ep;&ep;与皇帝赐给他的院落不同,莫迟的宅院只是缺人打理,少了几分热闹的人气,看得出还是座精致华贵的宅子。

&ep;&ep;可这座荒宅却不一样,因多年无人使用,所有的房屋都破败不堪,门从门轴上掉落,东倒西歪瘫在石阶上。

&ep;&ep;窗纱破出了千疮百孔的阵势,房檐结满蛛网,干涸的湖底泥沙龟裂如棋盘。

&ep;&ep;整座院落都渗着一股阴森的寒气,仿佛无论如何修整,都无法恢复往日的荣光。

&ep;&ep;就连莫迟藏身的荒芜花枝,仔细一看,才发现它原先是个鸟笼,只是掉在地上无人来捡,渐渐被花枝爬满。

&ep;&ep;后来花枝也枯死,就残留在了笼子上。

&ep;&ep;鸟笼倾倒在地,笼门大开,想来原先住在笼中的鹂鸟,早已高高飞远。

&ep;&ep;莫迟看了一眼,顺着地上的磷粉痕迹,往荒宅深处走去。

&ep;&ep;沾着磷粉的脚印最终停在一间破屋内,莫迟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响动,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ep;&ep;脚刚迈进门槛,瞬间察觉异样——分明是久无人住的荒宅内,那破屋中的方桌上,竟点着一根香。

&ep;&ep;烟雾弥漫房中,饶是莫迟再谨慎,也不由得吸进了几口。

&ep;&ep;他立刻抬起胳膊用手肘掩住口鼻,但为时已晚,烟雾直冲脑门,他的头猛然嗡地一声,手脚登时发软。

&ep;&ep;莫迟急急往后大退一步,但迷香效力极强,矫健如他也难以抵御。

&ep;&ep;不过几个呼吸,他就背靠门框直挺挺栽倒在地。

&ep;&ep;如果这里是焉弥,他绝不会中计,到底还是他太放松警惕了……

&ep;&ep;不知过了多久,莫迟那缕仿佛被人投入深海的魂魄,终于在空茫的黑暗中寻到了一丝光亮。

&ep;&ep;他从昏沉的神志中艰难地探出手,循着那抹光,一寸寸地回到了海面上。

&ep;&ep;他竭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在半昏半醒间,用模糊的视线缓慢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ep;&ep;他在一处地牢中,牢房很小,似乎不是寻常牢房。

&ep;&ep;房内四角都点着迷香,莫迟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掐灭。

&ep;&ep;手臂使劲抬了老半天,原以为已经长长地伸了出去,过了好久才发现,两条胳膊根本还垂在地上,纹丝未动。

&ep;&ep;迷香药力甚烈,纵使莫迟已经找回了一点清明,他也迟迟未曾发觉,原来他整个人还瘫软地倒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ep;&ep;耳畔似乎一直有什么声音在闷闷作响,只是耳道内像是灌满了水,听什么都仿佛隔着层层的帘幕,厚重得根本听不清。

&ep;&ep;过了很久很久,莫迟才听出那是什么响动。

&ep;&ep;——有人在发出惨叫。

&ep;&ep;莫迟飘散在空中的神识霎时凝结回肉身,他倏地睁大眼睛,手肘撑地,摇摇晃晃地支起了上半身。

&ep;&ep;牢房外,刑室内,有人在厉声呵问:“那东西在哪儿?!说不说?!要是还不招!我就要上大刑伺候了!”

&ep;&ep;而那因为受刑而发出隐忍痛呼的人,分明就是曾遂。

&ep;&ep;曾遂?

&ep;&ep;曾遂被绑在刑床上,全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若是常人受了这些刑罚,早就昏死过去。

&ep;&ep;可曾遂意志极坚,目光不带半点涣散,对着行刑人嘶声道:“……你来啊。”

&ep;&ep;行刑人狞笑一声,走到一旁,从炭火里取出烙铁,一步步向他踱去。

&ep;&ep;“曾遂,何必这样固执呢?你只要招了,事成之后,保管你吃香喝辣。可你若是油盐不进,这火烧得滚烫的烙铁,可就要出现在你身上了。”

&ep;&ep;曾遂面无惧色,反而露出嘲讽的笑意:“来啊!你以为你能比焉弥人更心狠手辣吗?告诉你小子!你夜不收爷爷当年在焉弥牢里,被那群畜生挑断了脚筋都一字没招!凭你还想吓唬我?下辈子吧!”

&ep;&ep;地牢,刑讯,烙铁。

&ep;&ep;三者叠加在一起,莫迟几乎无法分辨现实与回忆。

&ep;&ep;“乌石兰定是假名!你的大承名字是什么?”

&ep;&ep;“除你之外,还有谁是潜伏在焉弥的夜不收?!”

&ep;&ep;“再不招你可真要被活活打死了。”

&ep;&ep;莫迟双手被缚,喘着粗气,任凭鲜血汩汩流淌。

&ep;&ep;原本端坐在后的处邪朱闻,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他抓起莫迟的头发,望进他眼眸深处,如同施咒般喃喃低语:“你逃不掉的,从生到死,你永永远远都是我处邪朱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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