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曾开玩笑,问她不怕自己被卖到大山深处当村媳妇,从此受尽欺凌永无天日。

&ep;&ep;初生牛犊不怕虎,薛静柔总喜欢摸齐骁年警服上的警号,笑嘻嘻反问齐骁年敢不敢卖她。

&ep;&ep;齐骁年自然是不敢的,他非但不敢,还找人抹去薛静柔所有前科,从档案角度,让她彻底变成普通青少年。

&ep;&ep;为此,薛静柔还故作老成,说人生黑白模糊,谁能不保证行差踏错,灰色地带里站满了人,法不责众,不多她一个,也不少她一个,怎么就不能重新做人了。

&ep;&ep;齐骁年当时懒得和她辩,只说等她长大就明白,清白家世对一个想好好生活的人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ep;&ep;究竟有多重要呢?

&ep;&ep;薛静柔坐在白家明亮如镜的大厅里,面对眼前凌乱摊放的照片,从未如此锥心刻骨地体会到齐骁年的良苦用心。

&ep;&ep;人真是不能黑,一旦黑了,这辈子哪怕剥层皮,也再白不回来。

&ep;&ep;照片里有她和唐业雄出双入对的身影,有她吃喝玩乐的放肆笑脸,有她逞凶斗狠踩住别人脑袋的傲慢姿态,这个人薛静柔再熟悉不过,静姐么,挥金如土纵情享乐的女阎罗,声色犬马,有一天没一天,从不当自己死,也不当自己活。

&ep;&ep;最叫薛静柔刺眼的还有一张她十六岁时身穿校服的旧照,头发乌亮,看起来灵动活泼,眼底实则藏有阴戾,是个十足厌世却又恋世的模样。

&ep;&ep;薛静柔一张张扫过那些照片,仿佛审视自己的过往,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衣服的娼|妓,光天化日被绑上行刑架,底下所有人都在叫嚣烧死她,她面红耳赤,也心甘情愿自己被烧死。

&ep;&ep;谁的不屑与仇恨都没关系,为什么偏偏是白长归的家人?

&ep;&ep;没救了,真是没救了。

&ep;&ep;薛静柔的双手交握在大腿上,两只拇指死死抵靠,她越害怕,背脊却挺得越笔直。

&ep;&ep;“薛小姐。”白奶奶坐在对面,白发挽出的圆髻一丝不苟,神情堪称肃杀,“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件件向我解释这些事的真伪。”

&ep;&ep;白家过去遭逢大难,白奶奶年轻守寡,带着长子和幼女白手起家,辛苦经营,最终成就白家如今基业,本以为她老来可以享福,谁知她又患上被害妄想症,精神上的重度压抑与恐惧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这些年虽有所好转,但也不能痊愈,身体更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