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这种病不会随着年岁增长消失,只是少年时的他在旁人看来暴躁轻狂,而及冠后的他便成了阴戾、冷酷的代名词。

&ep;&ep;因着这股磨人的躁意,傅文修难以对双亲、兄长以外的任何人存有耐心,更别说亲近。

&ep;&ep;成亲四载,他甚至都没有碰过他的妻子。而他那因家族势微不得不依附于傅氏的妻子不敢有半点怨言,还需时刻帮他掩饰。

&ep;&ep;直到他又一日闲走在寂静宫墙下,望见了那个惊慌失措朝自己奔来的小少女。

&ep;&ep;长长的裙摆逶迤身后,她柔软明亮的乌发在空中扬起,琳琅环佩的清泠撞击声中,瓷白到几近透明的肌肤瞬间抓住了傅文修心神。

&ep;&ep;她撞进了他的怀中,纤细小巧,好似一团绵绵的云撞来,把傅文修躁怒横生的心撞得七零八碎,又一片片柔柔安抚好,再细细拼上。

&ep;&ep;傅文修抱住她,听见她细碎的呜咽,手心也随即沾到了一点血迹。往常让他热意沸腾的血腥味却在此刻成就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那抹血色也鲜艳如红梅,让他心中时刻腾升的火焰在此刻转化为了一股直冲四肢百骸的热流。

&ep;&ep;傅文修知道,那是欲|望。

&ep;&ep;这欲|望不仅来自身体,更滋生自心底,叫嚣着让他占有面前独一无二的少女。

&ep;&ep;对着才十二岁的她如此,他是变、态吗?

&ep;&ep;前世的傅文修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他蛰伏六年,一朝终于得偿所愿,问鼎天下,把阿悦从魏昭那儿夺了过来。但甚少经历情感的他完全不曾考虑过阿悦的感受,只懂占有和肆意掠夺,仅仅两年就使阿悦病重而逝。

&ep;&ep;不过,太医道阿悦是累病不治,傅文修在最后一刻却隐约明白了她是心生死志再无留恋,所以才药石无医。

&ep;&ep;阿悦逝后,傅文修重回之前的状态,甚至更严重,对女色毫无兴致,残戾暴躁。亲信知晓他心意,不知从何处寻来和阿悦相貌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子为他引荐,一见,傅文修就怔住,太像了。

&ep;&ep;但两人的性情却是半点不像,阿悦娴静柔淑,这女子却极为妩媚大胆,当着旁人的面就能勾|引他。

&ep;&ep;后来他才知,女子是阿悦表姐,与阿悦祖母同宗,名郭雅。

&ep;&ep;郭雅道年少时她曾在姜府待过一段时日,与表妹阿悦感情很好,阿悦还亲自赠与她许多绣帕,而后这些绣帕都被郭雅献给了傅文修。

&ep;&ep;他不喜欢郭雅性情,郭雅便极为善解人意地敛了本性,将阿悦的神态气质也学了六七分像,但她终究不能带给傅文修任何特殊的感觉。

&ep;&ep;靠近阿悦时,傅文修能感到全身狂躁的血液流淌都变得缓慢起来,能像常人一样品味春花芬芳、杏叶旋落之美。而靠近郭雅,与其他任何人并无不同。

&ep;&ep;不过,傅文修终究是允许了她的接近。

&ep;&ep;郭雅要财,他便给财,要权,他便给权。他给予郭雅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纵容,看着她越来越贪心,越来越肆意,甚至以一种奇妙的心情暗中帮助郭雅去接近宁彧、魏昭等人。

&ep;&ep;他冷漠中夹杂着一丝愉悦地想,看着阿悦,他们于你是君子、是敬爱的兄长,但君子也会受不了诱惑,会被蒙蔽双眼,为虚假所欺骗。

&ep;&ep;你所敬爱、所留恋的终会一一将你忘记,会逐渐让她人取代你的位置。

&ep;&ep;而将你铭记的,最终只会剩下你弃如敝履的——我。

&ep;&ep;…………

&ep;&ep;傅文修抱着阿悦走在桃花林中,婢子带着焦急惧怕的眼神在身后跟随,她想请这位客人放下小娘子,但畏惧对方气势不敢开口。

&ep;&ep;傅文修走得不快,但迈的步子大,一会儿就到了院墙边。绕过影壁,就能出府了。

&ep;&ep;阿悦陡然惊醒,她不能跟他出去。

&ep;&ep;“傅二叔——”止住颤意,她尽量软声请求,“我不能出去玩儿。”

&ep;&ep;“为何?”

&ep;&ep;“我、阿悦要喝药了。”目光眺过他的臂膀,阿悦望向那婢子,“莲女,是不是?”

&ep;&ep;傅文修也跟着看去,莲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是……对,小娘子每隔三个时辰就得喝一次药,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

&ep;&ep;“啧”傅文修口中发出略显失望的音节,阿悦这时候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养着,不能胡来。

&ep;&ep;单独相处的时机来之不易,他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掠过,思索之下,傅文修回身颔首,“嗯,那就去喝药罢。”

&ep;&ep;“……”

&ep;&ep;阿悦实在怕他,畏惧他阴晴不定的暴戾性情,怕他会像梦中一样突然做出什么惊人的事,只能在他面前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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