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蒋灵骞早听见有人进来,手里扣了一支簪子以防不测。与沈瑄一照面,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半支起身子向他伸出手,沈瑄连忙过去扶她坐起。“她把你关在这里?”沈瑄问道。蒋灵骞点点头。沈瑄替她拢好头发,又披上褙子,方踌躇道:“那日你受了伤,可好些了?”蒋灵骞又点点头,仍是不语。沈瑄不知如何是好,终于道:“离离,你还在恼我吗?”蒋灵骞叹了一声,眼圈就红了,道:“我知道阿翁的死不能怪你,别再提这件事了。”沈瑄如释重负,心情却反而愧疚起来。离离无父无母,蒋听松虽然乖僻严厉,终归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突然横死,离离当然伤心欲绝。而沈瑄自己对于此事,也的确难逃嫌疑,无怪她大发脾气,说出那样的话来。自己拂袖而去,反而埋怨她绝情,实在是太不体谅她了。离离若不是匆匆下山追赶他,怎会被镜湖宗伏击,又怎会落到夜来夫人手里身陷囹圄?他想着想着,只是出神,竟忘了还要说什么话了。“怎么你还是被捉进来了,那天不是有个人救了你吗?”蒋灵骞问。沈瑄道:“我想进来救你。”“你觉得,你救得了我吗?”蒋灵骞道。沈瑄笑道:“救不救得了,总要试一试。”蒋灵骞抬头瞟了他一眼,沈瑄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看穿了:反正这样一来,就算救不了,总算能待在一起了。“你们两个很快活嘛!”夜来夫人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蒋灵骞本来已握住了沈瑄的手,这时急急甩开,沈瑄却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夜来夫人笑道:“沈郎中,我没有亏待你的娘子吧?这间屋子是不是很不错?”蒋灵骞道:“你就是把你的寝宫让给我住,我也不还给你地图。”她始终没有说地图不在她手中,防止夜来夫人狠下杀手。夜来夫人淡淡一笑:“你还以为我要的是地图?那地图在你手里这么久,你就是抄上一千份在江湖上散发也尽可以了,我要你还来做什么!再说,反正那地图也是假的。”“假的?”蒋灵骞和沈瑄同时惊呼。夜来夫人面露得意之色,在一张花梨木海棠缠枝椅上坐了下来,道:“世人费尽心机,辛辛苦苦地去追寻来,却是假的东西。江湖上的事情多半如此。反正你们俩也出不去了,我不妨告诉你们吧。我这地下宫殿没有几间屋子,也没设许多机关。虽然有几处布置得讲究些,也并没有埋下金银财宝。试想,我若真的修建那么一个大地宫,弄得东海龙宫似的,那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钱塘王怎么做得出这种事?可那些江湖上的人听见我有一个地宫,自然要想啦,夜来夫人嘛,骄奢淫逸,用心险恶,这地宫当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迷宫,什么财宝,那都是他们自己以讹传讹弄出来的。哼,真能编排!至于那些死在这里的人,那全是因为他们来之前走漏了消息,被我亲手解决掉了。”蒋灵骞和沈瑄听得目瞪口呆。夜来夫人道:“这个地方原是前朝石窟遗迹,我不过一时心情所至,把它占下来,想留作老来休养之处,不料却引来这些谣言。那我就索性弄出了一张迷宫地图,看看还能引出些什么来!蒋娘子,你来盗图是将近三年前的事情吧?你怎不想想,我若真有一个迷宫,为什么还巴巴地画一张地图出来让人知道?就算画了图,又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儿轻易偷走?不过你也不用太抱屈,我说过,这里本来没什么要紧的东西要隐瞒,所以那张假地图也并不是全假,那是在原图上凭空加了一些不存在的路径,其实是殊途同归。倘若有明眼人能去芜存真,仍是一张地宫的正确路径图,只不过——”她微微一笑,“恐怕很少有人具备这等眼力吧?”沈瑄忽然想到,蒋灵骞拿到那张地图之后,一定细细研究过。聪明如她,也未必能记住那些庞杂的路径。但是,如果她看出了正确的路经,一定印象最深。所以,钱九照着她画的草图,只怕大致可以在这地宫中穿行的。但若拿着地图“真本”,可就不免麻烦了。“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这就是江湖。世间最复杂的迷宫,也不会比人心更加曲折。我在敌人心里筑了个迷宫,岂不比什么砖瓦泥石更强?”夜来夫人总结道。她看见一对年轻人默默不语,显然是被自己的高论震慑住了,又微笑道:“我把这些都告诉了你,蒋娘子,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千辛万苦要捉你吗?”蒋灵骞道:“我心里没有迷宫,猜不出你的意思。”夜来夫人道:“早先我追捕你,确实因为气恼你一个初出道的小女孩竟然敢和我作对。不过呢,后来我知道你是蒋听松晚年收的小弟子,就渐渐改了想法。我发誓杀尽天台弟子,那是因为当初他们七个人对我不住……”说到这里,她眼中泛出憎恨凄怨的寒光,“却与你无关。说起来你我还有香火之情,也许因为都是在天台山长大,性情也有相似之处……”“嗤,”蒋灵骞道,“要是和你性情相似,便算我倒霉!”夜来夫人并不理会,续道:“你几番帮着黄云在、季秋谷这些人,我都放过你,其实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到我这边来。”这句话早在沈瑄和蒋灵骞的意料之中,蒋灵骞冷笑道:“你觉得有可能吗?”夜来夫人笑道:“当然有可能!你离开钱九这不成器的家伙的时候,我就觉得有可能!蒋娘子,莫要忘了,我们天台宗的人武技太好,又不听话,所以在那些名门正派的人眼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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