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瑄独自一人晃了大半个月,终于回到了葫芦湾。当小船靠在那从小看惯的熟悉的湖岸边时,只觉得恍如隔世。本来以为乐秀宁一定在等着他,可以好好倾吐一番,不料乐秀宁早已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钉在书桌上。她说她见沈瑄直到年尾都不归家,很是牵挂,只好出门去查探消息。还叮嘱沈瑄如果回来,千万不要再出门去,等她回来再说。

&ep;&ep;几间草屋里都是空荡荡的,浅浅地积着灰尘。沈瑄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一边数着窗外的星星一边想:秀阿姊不在,离离的那张地图却不知道问谁了。天一亮他就爬起来,将草屋前前后后翻了一遍,一无所获。又想,地图也可能是遗落在了湖中,不如下水去找找。

&ep;&ep;其时早春二月,春寒料峭,湖水尚冷。不过沈瑄自幼水性极好,也不怎么在乎。他将小船撑到从前蒋灵骞落水的地方,潜下水去。找了半日,将湖底摸了个遍,也只摸到水草小鱼之类,羊皮地图的影子都没有。

&ep;&ep;只好又撑了船回去。或者仍是在乐秀宁那里吧。

&ep;&ep;推门进屋,竟然看见窗下小几边坐着一个人,转头笑吟吟道:“这么早出去打鱼吗?”

&ep;&ep;是钱丹!沈瑄又惊又喜:“钱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ep;&ep;钱丹笑道:“那天落到九叔手里,若不是你帮忙,我可就没命了。又不知你究竟如何脱险,我可着急得紧。后来徐栊他们在钟山脚下放了把火,我才趁乱逃出。可是跟着他们,不免回家去,我又不愿。好不容易甩掉他们了,想想还是来找你。我听说九叔的义妹用计放走了你,真的吗?你怎么认得她的?”

&ep;&ep;沈瑄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却道:“总之是逃出来了。你来得可正好,我有东西给你。”说着翻了翻带回家的包裹,找出宋飞天那个同心结子,递给钱丹:“这件东西是当初放蛇咬你的那个人做的,你可要好好收着。”

&ep;&ep;钱丹脸一红,嚅嚅道:“不会吧?”

&ep;&ep;沈瑄心想,将真相告诉钱丹,他一定不开心,楼荻飞显见得对宋小娘子毫无心意,也不必让钱丹为此烦恼,遂哈哈笑过:“有什么不会的?世事本来难料。”

&ep;&ep;钱丹握着那个结子,只是出神。沈瑄扫榻接待钱丹,又煮茶焚香、布置酒饭。钱丹就徐徐地提起再度北上同游之事。沈瑄歉然笑道:“那可不行了。我受人之托,最近要往庐山走一遭。”

&ep;&ep;钱丹开心道:“那也不错呀。庐山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观宇无数,小弟心驰神往久矣。你要不嫌烦,我跟你一道去如何?”

&ep;&ep;沈瑄心想,良友为伴,正好免去一路上寂寞无聊,当下欢然答允,又道:“只是你出来这么久了,令尊令堂想来着急得紧,你自己也未免要想家的。”

&ep;&ep;钱丹一脸正经,慨然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何效小儿女区区之态!”

&ep;&ep;沈瑄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正要说什么,忽然窗外拂过来一阵香风。沈瑄一惊,只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道:“丹儿,你也闹得太不像话了。”

&ep;&ep;听见这柔和甜美的声音,沈瑄头皮都发麻了。只见夜来夫人挽着画帛,款款走进门来:“还说要去什么庐山呢!傻孩子,在金陵吃的亏还不够啊?为娘几乎魂都要给你吓掉了。庐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卢淡心的老巢。你这一去,哪能逃出他们的手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又叫为娘怎么办?”

&ep;&ep;钱丹看见母亲从天而降,窘迫得满脸通红:“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ep;&ep;夜来夫人微笑道:“你这小鬼头,行动还能瞒得了我!你连过年都不回宫去,你阿耶气得什么似的。还不赶快跟我回去,给你阿耶磕头赔罪。”

&ep;&ep;沈瑄早已见识过夜来夫人的狠毒凌厉,这时看见她对自己儿子却是一派温柔慈爱,不禁暗暗诧异。却不知她要怎样跟自己计较。

&ep;&ep;钱丹走上几步,拽着夜来夫人的衣袖,笑嘻嘻地说:“娘,我还要到别处去走一走。你先回宫,我随后就回,如何?”

&ep;&ep;夜来夫人板起脸道:“胡说!我既然找来了,再不放你走的。你也不用嬉皮笑脸,这一回我是不会在你阿耶面前为你说情的。”说着翻起右手,将钱丹手腕扣住,往门外拖去。沈瑄正在奇怪,忽然余光瞟见夜来夫人的左边袖子微微一扬。他反应极快,立刻身子一纵,奔开两步,已到了几丈之外。一把黑色的毒针纷纷扬扬地撒落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ep;&ep;夜来夫人回头冷笑道:“哼,这是‘踏莎行’的轻功。想来是那小妖女教你的吧?不料你竟学到如此身手,躲得开我的绣骨金针!”

&ep;&ep;沈瑄道:“你这绣骨金针是假的。”

&ep;&ep;夜来夫人道:“说得不错,但假的绣骨金针也足以取你性命了。今日我不会让你这小贼再向我下毒了,你是乖乖自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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