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进了车厢之后,景墨的座位也给夹在他们俩的中间。车轮既动,那两人就把左右车窗上的黑色帘布拉下来,隔绝景墨对于外面的视线。车厢中的光线虽然突然变暗,但从隙缝中穿进来的余光,还是使景墨大略可以辨别两个人的样貌。

&ep;&ep;在景墨的右侧里穿大黑领道袍的一个,身材阔大,他的头部高出景墨足有五寸以上。

&ep;&ep;他那顶污秽的六合帽也压覆得很低,脸上除了满面粗麻之外,还有浓黑的短髭,一身的汗液和酒精混合的难闻的粗人味道。

&ep;&ep;那左面的一个和这麻子脸大汉绝对相反,身材小得多。他的脸色是淡黄的,生了一双吊睛三角眼,一张小嘴,还戴的一顶青色的边鼓帽,帽檐压得更低,竟和那吊睛三角眼高度正好齐平。

&ep;&ep;他的身材似乎比景墨短些,但非常结实。他的动作也似乎比麻子脸大汉灵活得多。

&ep;&ep;当苏景墨正向这左右两个人端详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左边长一副三角眼的朋友,突然把手插进了自己的外衣袋,将自己的十字短剑取了出来。他自己的短刀从景墨的背后移到了左侧,仍旧抵住在景墨的肋部。

&ep;&ep;苏景墨当然也来不及抢夺。

&ep;&ep;三角眼作冷笑声道:“苏大人,对不住,这东西我权且代你保存一会。”他把景墨的拿拔出少许来,看了看。“嗯,十字短剑,钢火还不错。”说完随手塞在他的那件黑领袍的衣袋里去。

&ep;&ep;语声很冷酷,刺耳难受。但是今天情势不同,身为锦衣卫的景墨当然不便发作。

&ep;&ep;景墨忍着气,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把我送到那里去?”

&ep;&ep;三角眼嘿嘿一笑:“苏大人,何必动怒?大人总算做过了好几年的鹰爪子,怎么还问出这种话来?我们的目的怎么样,回头你自然会知道。”

&ep;&ep;这家伙不但身手敏捷,而且口齿伶俐,在这些江湖匪类中倒也能算是个人才。景墨觉得和这种人斗起嘴来,既没有意思,也犯不着,只好沉默不语。

&ep;&ep;黑骡车行进得很快,景墨虽然想从帘缝中窥视经过的路线,却哪里瞧得清楚。景墨右边的大汉开始活动,他的身子牵一牵,像是向他的同伴请示:“边四六,怎么样?”

&ep;&ep;青色边鼓帽的三角眼点一点头。“成,老四,动手罢。用不着太客气!”

&ep;&ep;“不客气要动手了!”这话刺进景墨的耳朵,景墨一下子就彻底慌了。因为语气太过含糊,也不知道这两个糙汉究竟要怎样动手。景墨右边的那个叫老四的卷起些衣袖,作出某种将要“动手”的姿态。

&ep;&ep;三角眼的又说:“喂,老四,等一等。现在你先把眼罩拿出来,给苏大人戴上了。苏大人可是锦衣卫的点子,眼光自然敏锐。这点窗帘一定遮不住。

&ep;&ep;“行。”

&ep;&ep;老四应了一声,急忙掏出一块很大的黑巾,就动手扎在景墨的眼睛上。这样“动手”似乎还算斯文,但是景墨已经觉得忍耐不了,正要举手抵抗,突然感到一个尖锐异常的东西,又抵住在自己左边的肋部。

&ep;&ep;三角眼又冷冷地说:“苏大人,招子放亮些。兄弟敬重大人,可手里的青子却不太听话。”

&ep;&ep;苏景墨略一考虑,终于也忍耐下来,听由他们摆布。

&ep;&ep;三角眼又冷笑道:“苏大人,你的嗅觉不是很灵的吗?现在你的眼光虽给隔住,要辨认路径,你也尽可以利用你的特别敏锐的嗅觉。”

&ep;&ep;这个人真是太猖狂,景墨虽然一时失了势,他竟敢如此戏侮。景墨不禁暗暗发誓,要是有机会来了,少不得要给他些颜色瞧瞧。

&ep;&ep;景墨的十字短剑虽已被三角眼搜去了,但是在背心袋中还藏着一把锋利的帖身小刀。这刀的刀锋有三寸多长,半英寸多阔,连着那鹿角的柄,足有七寸长度,尽可当做一种救命的兵器。

&ep;&ep;想到这里,景墨觉得还未到绝望之时,只要时机一到,自己一定可以动手复仇。

&ep;&ep;这骡车行驶得非常迅速。景墨的眼睛已经给扎住了,只凭着耳朵的听力来判断,估计这骡车似乎已经脱离了闹市,正向什么僻静的路上进行。

&ep;&ep;景墨心里想:“他们终究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去?又有什么目的?他们知道我身份还敢绑我,那么绝对不会是为了几个小钱,为钱自然是说不通。况且他们明明认识我,又说我是鹰爪子。那么推测起来,大概是含着报复的目的。”

&ep;&ep;可是凭景墨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什么案子上和这些人结下了怨仇,或者是曾经得罪过这些人。

&ep;&ep;又想到:“不过他们假如要报仇,现在车中捅我几刀也就够了,事后把车一烧不留痕迹,又何必多此一举,把我绑去什么地方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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