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说了,可是家属不干啊!小护士急道:尤其是他老婆,哭喊着说什么受罪只能受一次,脑壳哪能开两回,非得今天给她老公切个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付医生,怎么办啊!

&ep;&ep;付宇峥平复着呼吸,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术前最理想的范围内,没什么感情地一锤定音:联系医患办,让他们协调解决。顿一秒,又问:术前通知单和麻醉同意书都有签字吗?

&ep;&ep;麻醉师适时回答道:都签了。

&ep;&ep;付宇峥点点头,不再废话:那开始手术。

&ep;&ep;*

&ep;&ep;这台加急手术结束后,付宇峥又在医院脚不拾闲地忙了大半天,在医院职工中心的浴室冲完澡出来,已经晚风阵阵,月朗星稀。

&ep;&ep;一整天,他除了手术结束后喝了一杯浓茶提神外,根本粒米未进,开车出了医院大门,胃部的阵痛感才后知后觉地反扑而来。

&ep;&ep;然而,付宇峥丝毫没有先去吃点东西安抚一下可怜的肠胃的想法,工作结束了,可是还有更棘手的事情在等着他。

&ep;&ep;车子停在楼下停车位上,付宇峥隔着浓浓的夜色,习惯性地望了一眼家里窗户的方向。

&ep;&ep;说不上是什么心理,虽然他为人清冷不好接近,哪怕在流金铄石般的炎热夏季,周身也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气质,但是从小到大,他却始终偏爱暖色调的灯影光晕。

&ep;&ep;无论是白炽灯还是LED灯,在他看来,都不如那一捧烛火暖融般的光亮,能照得人内心平和舒定。

&ep;&ep;而现在,透过铅色稀薄漂浮四散的浅淡云影,透过二十六层客厅窗户,投射到他眼底的那抹暖黄色的光亮,像是驱逐了这一天积累沉淀的所有疲惫,让他有一种放空失重的错觉,虽然极不真实,但却让人滋生出不可名状的贪恋。

&ep;&ep;付宇峥锁车上楼,走到电梯间门口时忽然想,到底是真因为那束宁静的暖光,还是因为那束光亮背后的人影?

&ep;&ep;他从来孑然一身,又何曾尝试过这样被安静等待着的滋味?

&ep;&ep;开门声惊醒了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仉南,他长时间服药,药物作用下生物钟已经基本形成,平时的这个时间,付宇峥早就耳提命名地催促他去洗漱休息,哪怕是值夜班,也必然会一通电话打到家里的可视座机上,一定要看见人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方可罢休。

&ep;&ep;而今天不同往时,仉南在六点多的下班时间没等来回家的人,三个小时后也没等来那通让他安眠的电话。

&ep;&ep;付宇峥进门后,将车钥匙随手放在玄关置物架上,低头换鞋,仉南从沙发上起身,抻了抻睡衣下摆,说:回来了,今天好晚。

&ep;&ep;晚班。付宇峥换好鞋进屋,站在和他相距五步的位置上,两人沉默对视几秒,各自无言,半晌,付宇峥问:现在还清醒着?

&ep;&ep;仉南心里沉了沉,嘴角勾出一个惨淡的笑痕,点头说:醒着。

&ep;&ep;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算老天成全,还是天公不作美,之前仉南间歇清醒的时间最长不过两个多小时,而这一次,偏偏持续了将近快十二个小时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今晚要走坦白从宽的康庄大道。

&ep;&ep;付宇峥捏捏眉心,走到沙发上坐下,清寒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喑哑:正好,聊聊吧。

&ep;&ep;聊聊是一定的,毕竟这话在林杰的诊疗室是仉南亲口说的,而如今坦白对象深夜回归,眉宇间的疲态藏都藏不住仉南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向餐厅走去:可以,不过你先吃饭。

&ep;&ep;付宇峥有些意外,刚要开口,就被餐盘底边磕在实木餐桌上的声音打断,仉南站在餐厅,将始终闷在砂锅中,小火温着的薏米南瓜粥端下来,冲客厅喊了一嗓子:坐着干什么,去洗手,来吃饭。

&ep;&ep;付宇峥隔着橙黄的光影,看着仉南将砂锅粥端上桌后,又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地将凉碟刚拌好的凉菜端回来,再去拿碗筷,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最后他用力揉了揉脸,还是依言去洗了手,来到餐厅。

&ep;&ep;仉南盛好了两碗粥,在付宇峥对面坐下,付宇峥瞧着他拿起骨瓷勺,问了一句:你也没吃?

&ep;&ep;没。仉南喝了一口粥,觉得不是很甜,说:等你回来一起呢,冰糖好像放少了,你尝尝。

&ep;&ep;他语气平淡自然,自然到那一刻付宇峥甚至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本就应该如此,平白无奇的工作回来,晚归的夜,等待的人,和一碗温热的粥。

&ep;&ep;他被自己这样的念头惊得心中一跳。

&ep;&ep;等付宇峥安静地喝过半碗粥,苍白疲惫的面容有了一丝缓和,仉南终于放下勺子,抬起头,说:我先道歉,不管怎么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瞒着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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