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落薇听了这桩陈年旧事,没忍住扬唇笑?了起来。

&ep;&ep;“是啊,你瞧我是在半炷香的功夫重新将?皇城收归手中,可事实上,我为这半炷香,准备了十余年……或许也不是准备,就如同?,当年他向你施恩时,从未想过要你的回报。”

&ep;&ep;“但人心?胜过千万金银财宝,胜过先帝当年赐给我的那把天子剑,它才是世间最锋利的兵器。”

&ep;&ep;气倾市侠收奇用,策动宫娥报旧恩。

&ep;&ep;多见摄衣称上客,几人刎颈送王孙?[2]

&ep;&ep;如是,而已。

&ep;&ep;*

&ep;&ep;汴都?外敌被打着“承明”军旗的王军驱散,虽四方?城门紧闭,总归是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ep;&ep;有民众见兵士在街道上修复被撞翻的摊位、清扫血迹,便?大?着胆子出来帮忙,送上一碗热粥,再打听一句,神兵天降的当真是承明皇太子么?他竟不曾死于当年的刺杀当中?既然未死,又是为何这么些年才回汴都?

&ep;&ep;于是街边的兵士便耐心地解答,殿下?当年蒙奸人所害,侥幸未死,南下?养伤,只等待时机将?当年之事公诸众人,还汀花台上人的清白。

&ep;&ep;殿下?本不?欲这样仓促,只是外敌忽至,不?得不?领着自己的部下奔袭来救。

&ep;&ep;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此类言语便?传遍了汴都?的街头巷尾,一些困扰众人许久的疑惑也在添油加醋中得到了解答——当年那首《假龙吟》,竟真是太子旧部对今上的讽刺。

&ep;&ep;真龙尚未身死,只是深潜水中。

&ep;&ep;他先前的名声实在太好,竟连质疑之人都?少见。

&ep;&ep;说起来,这名声还是落薇、宋澜与整个汴都?,共同?为他塑的金身?。

&ep;&ep;只是若太子还活着,当年以?金天案大肆问罪、在汀花台修建罪人塑像的今上,在靖秋之谏后渐失人心?的今上,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ep;&ep;那些语焉不详的“奸人所害”,是在暗示何?等惊心?动魄的旧事?

&ep;&ep;众人心?思各异,却没料到太子入城之后,根本没有进宫。

&ep;&ep;他遣军士清扫街道之后,驻扎在了皇城之外。

&ep;&ep;傍晚过后,皇城时隔五年,传来了宵禁的命令。

&ep;&ep;更叫人惊异的是,这禁令竟然是传闻中死于谷游山的皇后娘娘下?的。

&ep;&ep;皇后本与承明皇太子是少年爱侣,她并未身?死,而是与太子一同进了城——这个消息无疑是为之前种种猜测下了一个定论。

&ep;&ep;午间北军攻城最为迅猛之时,皇帝更换了寻常衣物,预备弃城而去,后城门闭合,有人看见,他被禁军以一顶小轿送回了宫中。

&ep;&ep;众人都?在等,等今夜皇城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故。

&ep;&ep;可这一夜竟是阒寂无声。

&ep;&ep;落薇站在空空荡荡的乾方殿中,身?后便?是被送回宫来的宋澜。

&ep;&ep;宋澜坐在龙椅上,周身两个朱雀服色的侍卫。

&ep;&ep;分明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他竟一扫从前的癫狂神色,散漫地瘫坐着,陪她等了许久。

&ep;&ep;宵禁之后,落薇下?诏唤众臣入宫,可两个时辰过去,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来。

&ep;&ep;宋澜仰在龙椅上哈哈大?笑?,嘲讽道:“阿姐,你知道他们为何不肯来么?今夜他们若来,便?是坐实了你与我那个‘皇兄’的身份。死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再还魂呢?你猜,他们会不会以为是你打着他的旗号,行篡逆之事?”

&ep;&ep;他从龙椅上跌下?来,冲她爬了两步,那两名朱雀将?他摁住,落薇却挥了挥手,任凭他爬到了自己的近前。

&ep;&ep;她干脆在金阶上坐了下来,宋澜抱住她一只手臂,像是少时对她撒娇一般,含笑?道:“你别以?为这些文?臣从前为你说话,今日便会帮你!百姓都认下了又能如何?,贱民命如草芥,永远都?要被肉食者的舆论玩弄,明朝就会忘了你们是谁。”

&ep;&ep;“而操纵着舆论的天下文人,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名声,哪有胆量将?自己牵扯到可能的‘谋逆’之中?没有他们,你们的身?份永远会遭人非议,你们坐不?稳这皇位,也杀不?了我——阿姐,你愿意和他一起烂在青史简上吗?”

&ep;&ep;落薇侧过头去,看着他那双闪烁着恶意的眼睛,有些罕见地出神了。

&ep;&ep;半晌,她才缓缓道:“太学诸生,谁没附和过金天之诗?你当初策划金天之案,就是为了将?他们永远和你绑在一起罢?太学诸生是文?人典范,天下?文?人又是国之喉舌,谁愿意承认自己曾经为虎作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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