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崔幼柠脑子轰然炸开,瞬间从脖子到脸红了个彻底,仿若今日傍晚被他扣住后脑,唇舌努力到酸痛发麻时无意看见的窗外霞色。

&ep;&ep;啊啊啊啊啊啊!

&ep;&ep;她气得浑身发颤,猛地将宁云简的脑袋按了下去。

&ep;&ep;什么翩翩君子!什么无瑕美玉!都是骗人的!

&ep;&ep;宁云简不知为何竟未抵抗半分,乖乖被崔幼柠推倒摁在锦褥之上,半张俊脸闷在被子里低低地笑着,望向她的那双黑眸却亮得出奇。

&ep;&ep;然后崔幼柠便听见他的一声低唤:“阿柠。”

&ep;&ep;她怒意未散,凉凉道:“做什么?”

&ep;&ep;宁云简又笑了,如第一缕春风拂落翠松上残留的皑皑白雪,目光温柔地凝在她脸上,声音轻轻:“朕真的很爱你。”

&ep;&ep;崔幼柠瞬间一呆,愣愣地盯着他瞧。

&ep;&ep;宁云简向来含蓄,只喜欢在行动上待她好,极少说情话。今日之前,她只听他说过一句“心悦”,就是在定情那日。

&ep;&ep;他真的变了好多,且应该就是因为她。

&ep;&ep;因为她的背叛、离开和归来。

&ep;&ep;崔幼柠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想到宁云简即便疼成那样也未曾再重提旧事指责于她,不由将按在他脑袋上的那只手收了回去。

&ep;&ep;“罢了,终归是自己欠他的。”她在心里默默地想,“他爱折腾就折腾,爱说浑话便说吧。”

&ep;&ep;反正他长得这样好看,自己也不是不能忍。

&ep;&ep;*

&ep;&ep;又过了两日。

&ep;&ep;马车悠悠向北驶去,崔幼柠忽然发现宁云简的心情似是不大好,略显凝重,便开口问他缘由。

&ep;&ep;宁云简抬眸看她许久,薄唇翕动几瞬:“裴文予听闻你还活着,已快马加鞭往这边赶了。想来很快便能碰上。”

&ep;&ep;崔幼柠心里一咯噔,细觑宁云简面色,却瞧不明白他心中到底是何作想。

&ep;&ep;她选择直接问:“你会不高兴么?”

&ep;&ep;宁云简眸中略过一丝讶色,尔后笑了笑:“方才确实有些,但现在没有了。”

&ep;&ep;他最怕阿柠会在裴文予的事上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听她坦然发问反而觉得心安。

&ep;&ep;见崔幼柠有些紧张,宁云简摸了摸她柔软乌发:“虽朕无需顾忌,直接下旨封后便可,但他若真来了,我们此番将事情说清了也好,省得日后成了你我心中的一道疤,每每忆及便相对无言,日渐疏远。”

&ep;&ep;崔幼柠喉咙一哽,昂首亲了亲他的脸:“你别怕,我会同他说明白的。”

&ep;&ep;宁云简心口一颤,指腹摩挲她细嫩的脸颊,声线喑哑:“那阿柠可要说到做到。”

&ep;&ep;若再舍弃他一回,他只怕会疯掉。

&ep;&ep;“嗯。”崔幼柠拥住他,“你莫怕。”

&ep;&ep;闻言,宁云简闭目靠在她肩窝上,眉宇终于舒展开来,低低应了句“好”。

&ep;&ep;崔幼柠虽将他安抚好了,自己却仍是心慌,待到下午忽闻外头侍卫厉声喝问拦路者是何人之时,心里那点忐忑顿时扩大到了极点。

&ep;&ep;宁云简侧眸看她一眼,轻声问:“要戴帷帽吗?”

&ep;&ep;崔幼柠犹豫须臾:“不了。”轻纱掩面固然能叫她不那么害怕,却有不敢面对之嫌,于宁云简和裴文予而言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ep;&ep;宁云简点了点头,命肖玉禄掀开车帘。

&ep;&ep;前方之景倏然入目。一名男子身着绯色骑装高坐于马上,五官硬朗,身形健硕。许是连日不眠不休策马赶路,他此刻形容憔悴,嘴唇干裂苍白,眸中亦有根根血丝。

&ep;&ep;男子不顾周围侍卫拔出的刀剑,直直看向那辆华贵至极的马车,落在活生生坐在车内的崔幼柠身上,眼眶蓦地一红,颤声唤她:“幼柠!”

&ep;&ep;宁云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念着裴文予对崔幼柠的救命之恩,好不容易才抑下杀他的冲动,却在下一瞬对上他的眼神。

&ep;&ep;须臾,宁云简收回目光,冷冷吩咐:“将车帘放下。”

&ep;&ep;明黄帘布挡住了外面那人的目光。宁云简看向崔幼柠,沉声道:“无故拦天子御驾是死罪,朕知你心觉有愧于他,不愿让你为难,本无心同他计较。但他看朕的眼神中分明含了嗜血杀意。阿柠,朕是国君,不能留此祸患于人世。”

&ep;&ep;他本可悄悄了结裴文予,却知瞒人一世颇为艰难,与其让崔幼柠届时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还不如此刻就明明白白告诉她。

&ep;&ep;宁云简神色虽镇定如常,长指却在微微发颤。他静静看着崔幼柠,等着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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