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茶园的东家姓董,生得一副清瘦身材,见着相宜进来,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姑娘贵姓?也是来买茶的?”

&ep;&ep;那间堂屋里的人顷刻间都往相宜身上看了过来,个个有些不相信:“这般年纪小小就来做茶客?也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小姐在闹着玩!”

&ep;&ep;相宜朝董老爷笑了笑:“敝人姓骆,是从华阳过来的,听闻君山已经出了明前茶,特地过来看货。”她落落大方的走到了一张空椅子面前,施施然坐了下去:“可有最近的明前茶?还请沏一壶出来品品。”

&ep;&ep;大堂上顷刻间没了声音,董老爷张大嘴巴望着相宜,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般年纪小小,如此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半分做作,仿佛她已经是经年行商的老手一般。

&ep;&ep;“去,赶紧沏了今年的明前茶出来!”董老爷转头吩咐站在一边的伙计:“你这是傻了还是怎么?快些去沏茶!”

&ep;&ep;相宜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听着坐在那里的人跟董老爷讨价还价:“往前的明前茶只得三十两银子一斤,今年为何就要涨价?就算只贵了五两银子一斤,那我们也要多出不少银子的成本来!”

&ep;&ep;董老爷傲然的笑了笑:“今年君山五个茶园里,只有我董氏茶园的明前茶出得最早,摘下的都是嫩芽尖尖,不相信你们可以与旁边几个茶园比比,他们比我们晚摘三日,这三日里,茶叶就已经长粗了不少,他们的茶叶虽然只要三十两银子一斤,可哪里比得上我这三十五两一斤的明前茶?”

&ep;&ep;有个面色焦黄的老者笑道:“董老板,你也不用将自己的茶夸得有多好,我瞧着也不会比他们旁边几家好到哪里去,你拿出来给我们尝的,自然会是那提前摘的,芽尖尖上的明前茶,可是发货出来,未必就是这种。”

&ep;&ep;“就是就是,谁知道到时候是哪种茶?我们到茶市买了茶叶,还不是急急忙忙的赶回去卖个新,等着回家见了不是原来尝的这一种,难道还又押着回来退货?来回的船费都不够上算!”有人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呸呸呸的吐出了几片茶叶:“董老爷,你还是将价格压一压,咱们也好早些将生意定下来。”

&ep;&ep;“董氏茶园不是做一年两年生意了,大家每年都要来洞庭参加茶会,也不是没见过我董氏茶园的铺面,若是有什么不对,我董某人绝对包退换。”他拍了拍胸脯,说得十分笃定:“只是各位若是要耍把戏,买了茶叶回去,又拿着次品冒充说是我董氏茶园出来的,那我又如何说得清楚?”

&ep;&ep;一时间大堂里众说纷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没买茶,就为了茶叶的价格争吵个不休。相宜端了茶盏在一旁坐着没有说话,仔细听着众人说话,心里暗道这些人能压下价格来,那自己也不必再开口说价了。

&ep;&ep;董氏茶园的明前茶实在不错,清澄澄的一碗茶汤,里边的茶叶被煮沸的滚水一冲,展开了叶片,纤毫毕现。嫩绿色的芽片瞧着十分鲜嫩,该是最早长出来的芽尖,长短不过几毫,上头银白色的绒毛还看得清清楚楚。

&ep;&ep;嘉懋给她的那份价目书上,君山最好的明前茶买价一般是三十两至三十八两之间,若是这董家茶园供的货全是这上等货色,那倒也不算贵。相宜看了看身边坐着的黄娘子,低声问了一句:“娘子,你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ep;&ep;黄娘子点了点头:“不错,果然是今年新出的明前茶,算是最幼嫩的。”

&ep;&ep;相宜捧了茶在手中,没有说话,既然嘉懋给她的价目书上最低是三十五两,那这个价格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看看旁的茶客能不能压下些价格,自己也好跟着沾点光。

&ep;&ep;大堂上吵吵闹闹好一阵子,董老爷坚持不肯少价格,有些人站了起来往外边走:“我们先去看看旁的茶园再说。”嘴里虽然这般说,可眼睛却还是觑着董老爷,希望他开口挽留。熟料董老爷根本不理不睬,那些人脸上没了神气,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走了出去。

&ep;&ep;不多时,大堂上只留下了五位茶客,董老爷扫视众人一眼,笑了起来:“各位是诚心来买茶的了?”

&ep;&ep;“若不是诚心,如何会不远千里到洞庭来买茶?”相宜将茶盏放到一旁,笑着看了看董老爷:“董老爷真是奇货自居,但董老爷可曾想过,这样或许会错失良机?”

&ep;&ep;“这话怎么说?”董老爷惊奇的看了一眼相宜:“莫非姑娘还有什么高见不成?”

&ep;&ep;“董老爷的茶园在君山是最大的,可在洞庭来说,是否是最大的?在大周来说,又是否最大?”相宜笑意盈盈的望向了董老爷:“你说旁边四家茶园比你摘得更晚,可知其余地方得茶园还有比你更早的?越是往南,天气越热,茶叶发芽越早,你摘第一茬的时候,人家指不定就摘了两三茬。过了两日便是洞庭茶会,焉知不会有更便宜更好的明前茶过来?董老爷,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降到三十两银子一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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