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光彦朋友多,电视台也认识人,联系了台里那位朋友,人说沈令仪今天请了病假,周末本来该加班,带她的老师见她生病,便给取消了,换别人来顶班。

&ep;&ep;周光彦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烟。

&ep;&ep;沈令仪就是有这种本事,轻而易举让他气得要死。

&ep;&ep;他气她隐瞒怀孕,气她躲起来,可也心疼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ep;&ep;一想到她自己跑去做手术,拖着虚弱的身体藏起来,周光彦心脏就扯着疼。

&ep;&ep;他不停地拨着沈令仪号码,机械的声音不停提醒他对方已关机。

&ep;&ep;她是故意关机,不想被他找到,还是手机没电了?在外面手机没电了,怎么付钱?她带现金了吗?这么晚了,她是在酒店,还是哪个朋友家里……

&ep;&ep;周光彦联系过沈令仪那些朋友,都说不清楚沈令仪在哪,他不知道这些人的话是真是假。

&ep;&ep;情绪极端焦灼烦躁时,周光彦准备报警,转念又觉得,以沈令仪的性格,她就是躲,也躲不了几天。

&ep;&ep;她对别人温柔,偏偏对他脾气暴,火要是上来,哪管他是什么身份地位,翻脸比翻书还快,尽说些狠话折辱他。

&ep;&ep;她为他打了孩子,心里一定又绝望又愤怒,恨不得杀了他才好。

&ep;&ep;以她对他的了解,这口气,她是一定要出的。

&ep;&ep;周光彦料到沈令仪会回来,但没料到回来得那么快。

&ep;&ep;凌晨一点,他回到大学城那套房子,在卧室里,看见了正抱着自己哭的沈令仪。

&ep;&ep;沈令仪哭了很久,沉浸于悲痛世界,没有察觉有人推门而进,直到周光彦出现在跟前。

&ep;&ep;她仰起头,一双鹿眼泪光盈盈,眨也不眨地望向他,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

&ep;&ep;她很想叫一声周光彦的名字,可喉咙像是被紧紧堵住,唇瓣微涨,什么也说不出。

&ep;&ep;委屈,迷茫,恐惧……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被负面情绪裹挟,终于在这一天,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得一塌糊涂。

&ep;&ep;周光彦以为她哭,是因为手术,因为创伤,因为孩子没了。

&ep;&ep;她一定恨毒了他,可他有什么办法?

&ep;&ep;他真的不能娶她。

&ep;&ep;她在他心里,很重要,但又没有重要到非她不娶。

&ep;&ep;金钱,权力,地位——才是他周光彦的人生追求。能让他拼尽全力赌上一切追寻的,只有这三样。女人,只不过是在拥有这三样之后的战利品。

&ep;&ep;周光彦抱住沈令仪,被她狠狠推开。

&ep;&ep;他以为她做了手术,不敢让她挣扎,便不再强硬去抱,默默坐在旁边,看着她哭。

&ep;&ep;“周光彦,我们分手吧。”凌晨三点,沈令仪开口说道。

&ep;&ep;她哭够了,眼睛肿成核桃,一出声,嗓子哑得不像话。

&ep;&ep;周光彦没接这话,拧眉,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怎么不告诉我?”

&ep;&ep;“告诉你什么?”

&ep;&ep;“怀孕这事儿。”

&ep;&ep;沈令仪汗毛竖起,后背渗出冷汗:“你怎么——”

&ep;&ep;周光彦明白她想问什么:“我姐是一院妇产科医生,看见你去手术了。”

&ep;&ep;沈令仪:“她认识我?”

&ep;&ep;“看过我屏保,”周光彦把手机递过去,“有次咱俩吃饭,她也看见了。她跟我夸你漂亮,对你印象很深。”

&ep;&ep;沈令仪沉默。

&ep;&ep;漂亮有什么用?对于没钱没背景,又不够聪明洒脱的女人来说,漂亮甚至是一种灾难。有时候她想,要是自己长得丑些,就不会被周光彦捕获了。

&ep;&ep;周光彦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握住她的手。

&ep;&ep;“人流很伤身体,这阵儿先别去上班,在家好好休息。”他轻轻抚着她软嫩的手背,声音柔和。

&ep;&ep;沈令仪思绪凌乱,麻木地由他握着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ep;&ep;看来他和他姐姐,都误会了。

&ep;&ep;“明天一早我搬出去。”沈令仪说。

&ep;&ep;周光彦不懂她到底在犟什么:“这房子本来就是买给你的,过户也早办完了,房产证写的你名字,怎么就非得搬出去?”

&ep;&ep;“因为我恶心。我看见你就恶心,看见跟你有关的东西就恶心,想起你做过的事就恶心。周光彦,你让我恶心,明白吗?我再也不想跟你有半点关系,不想回想起跟你在一起的任何回忆,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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