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年祥瑞气氛中的姑苏逐渐恢复往日模样,各家门前高悬的花灯也显出了残色。

&ep;&ep;清净的长街上再度响起吆喝不绝的叫卖声,铁铺子也开了工,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偶尔撞上了远处秦楼楚馆里的唱曲声,也不知是谁相让了谁,就此悠悠一荡,湮去了。

&ep;&ep;仍旧是姑苏城里最热闹的那间茶馆,当初周梨与江重雪曾在这里听说书先生说过一回书,先生把江重雪编排得犹如世外高人。

&ep;&ep;茶馆中央还是摆着那张梨花木的大桌子,说书的却是换了个胡须花白的老先生,这位老先生说起书来一惊一乍,把茶馆外的阳天丽日都震得抖上三抖,引得过路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看。

&ep;&ep;偏一票听众就吃他这一套,二三十张桌椅并拢在说书先生周围,没得座儿的就是站着也要听上一耳朵。

&ep;&ep;自从这茶馆来了新的说书先生后,生意比往日红火了许多,老板每天眉开眼笑,笑得嘴巴都要歪了。

&ep;&ep;“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岳将军被二十多个金贼围困,那江重雪提一并七十二斤重的金错刀,一人一骑突破重围,手起刀落之间,连砍下三名金贼的头颅!霎时间血溅三尺狂风飞舞,那江重雪从枣红大马上一跃而下!喊道:‘岳将军,江重雪来也!’……”说书先生啪地一声,敲了记惊堂木,正巧敲在最后那个也字上,众人一口气被他提到了头顶心。

&ep;&ep;好死不死,坐客中不知是谁,大煞风景地噗嗤一笑,引得说书先生的山羊胡抖了一抖,眯缝起眼睛寻找罪魁祸首。

&ep;&ep;谁敢如此大胆,坏他说书的气氛。一边找,一边不忘继续往下说:“那江重雪……”

&ep;&ep;角落里手撑着额的周梨百无聊赖地夹了块鲜鱼放进口中咀嚼,一个不慎,鱼刺扎进了牙肉,她呲了下牙,只好不太雅观地把手伸进去捣鼓一下,拔出了那根刺,还好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说书先生那里,没人有兴趣看她。

&ep;&ep;正好那说书先生又说了一句什么“江重雪舍命陪君子,誓死与岳将军共存亡”之类的话,她险些又要笑出来。

&ep;&ep;就是打死重雪,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ep;&ep;隆兴元年,岳北幽从鄂州渡江开始北伐,首战攻克郢州,接着兵分两路,一路由岳北幽亲自率领攻打随州,另一路则逼向襄阳府。

&ep;&ep;这一打,便从隆兴元年九月,一直打到了隆兴二年的隆冬,宋军一路北进,先后收复多地,捷报不断传来,成为天下人的美谈。

&ep;&ep;如今,无论去到哪里,被人说的最多的皆是这次北伐。

&ep;&ep;攻克郢州之后,周梨便与江重雪分开了,江重雪领一部分浮生阁弟子随岳北幽去往随州,而她则领余下弟子进攻襄阳府。

&ep;&ep;隆兴二年十月,分开作战的两路军本该按约定会和,但岳北幽临时决定乘胜追击,相继又收复了唐州及信阳。

&ep;&ep;因而周梨这一路随宋军先行班师回朝了,在临安觐见过赵眘后,赵眘在私下将战报给她过目,岳北幽那一路军也已取得胜利,最快在今年三月可以班师。

&ep;&ep;周梨算了一下,三月班师,重雪要回到姑苏的话,约莫要四月中了。

&ep;&ep;还有两个多月,才能见到他。

&ep;&ep;周梨喝完了茶,在柜台上结算完银钱,正要踏出茶馆,又忍不住回过头。

&ep;&ep;她摸着下巴对着那说书先生揣摹一番,总觉得这老头眼熟得紧,只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ep;&ep;她带着这疑问走出了茶馆,直到回到了浮生阁,她方“啊”了一声,猛拍了一下脑袋。

&ep;&ep;就是那个说书先生嘛!

&ep;&ep;周梨灵光乍现,想起许多年前,那时她十三岁,初遇江重雪,曾与他在酒楼里听过一回说书,就是在那酒楼里,江重雪被陆蕴惹怒,几人还打了一架,重雪的金错刀还劈裂了说书先生面前的那张桌子。

&ep;&ep;周梨嘴角抽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与那说书先生有此等孽缘。

&ep;&ep;想了一想,觉得颇为好笑,又觉得颇为心酸。

&ep;&ep;当年与江重雪在那酒楼打架的人,如今已一个不剩。没想到那说书先生倒是精神矍铄,一张嘴皮子不逊当年厉害。

&ep;&ep;回到浮生阁后,弟子呈给她一封请帖,她打开看时,微觉惊讶。

&ep;&ep;是千华赏的请帖。

&ep;&ep;千华赏三年一次,是当初正派武林的盛会,但自从小楼关闭山门之后,这千华赏便没再开过,如今算来,已缺了一届。

&ep;&ep;这次要筹办千华赏的人已非小楼,而是胭脂楼,落款写的是莫金光的名字。莫金光邀请浮生阁在今年五月至胭脂楼参与千华赏。

&ep;&ep;周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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