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梨把聂不凡葬就在了这处绝谷之中。

&ep;&ep;她原想让他和哥舒轻眉死后同穴,把他葬在无谢园的,但一来觉得哥舒似情不会同意,二来,哥舒轻眉这么讨厌聂不凡,虽然她都死了,她也不至于要在她死后还添上一点不痛快。

&ep;&ep;想到哥舒轻眉,周梨去无谢园中看了看她。

&ep;&ep;这么多年过去,昔日的孩童已长大,许多张面孔已老去,连聂不凡都死了,唯独哥舒轻眉,依旧是一张绝色的面孔,坐在那间茅草屋里,经久不变。

&ep;&ep;屋子外响起嗬哧嗬哧的声响,周梨走出去一看,是那只黑熊,哥舒似情正在逗弄它,把手里的食物喂进它嘴里。

&ep;&ep;它在哥舒似情面前异常乖巧,讨好地舔他的手,看到她也在,欢喜地跑过来在她裙子旁一阵轻蹭。

&ep;&ep;周梨童年阴影深重,对它还是有恐惧,象征性地摸了摸它的头:“这黑熊是你养的么?”

&ep;&ep;“是我和娘一起养的,那年我们初到梅山,在山里捡到了受伤的它,它当时只有这么大,”哥舒似情比划了一下:“说来也怪,它只亲近我和娘,若是其他人想踏进无谢园,都会惹它不高兴。”

&ep;&ep;周梨说:“它有名字吗?”

&ep;&ep;哥舒似情点点头,“大黑。”

&ep;&ep;“……”大黑,又大又黑,果然简单直接,周梨忍不住想笑,“你取的?”

&ep;&ep;哥舒似情斜眼看她,“你有意见?”

&ep;&ep;“没有。”周梨连忙说。

&ep;&ep;她大黑大黑地叫唤了几声,那畜生显然能听懂这两个字,开心地冲她脸上吐热气。

&ep;&ep;此间事毕,周梨不想多留求醉城,她念着江重雪,想要即刻返回浮生阁。

&ep;&ep;哥舒似情当然是不会陪她回去的,给了她一匹骏马,以及丰足的盘缠。

&ep;&ep;周梨数着那一沓银票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ep;&ep;哥舒似情笑道:“从浮生阁偷来的。”

&ep;&ep;周梨送给他一个白眼。

&ep;&ep;就是把浮生阁每一块木板拆下来卖了,也不及求醉城这么有钱。

&ep;&ep;她恍然想起哥舒似情这几日对她说起的哥舒府的往事,虽然哥舒府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还是有一些的,哥舒似情和陈妖就是靠着这点家底建立起的求醉城和碧水宫。

&ep;&ep;再看看这整个城镇,虽则不大,但自给自足,物产富饶,便也不难想象为什么他出手这么阔绰了。

&ep;&ep;她把银票收好,临行前,还是犹豫着说:“你该和我一起去浮生阁,和谢前辈好好谈一谈,你们……”

&ep;&ep;哥舒似情举起手在马屁股上一拍,她话还未说完,骏马嘶昂着冲了出去。

&ep;&ep;她长发随风而飘,有些大惊失色。

&ep;&ep;哥舒似情远远望了会儿,心里庆幸,还好周梨没有像哥舒眉眉一样玷污哥舒家一向容貌姣好的盛名,虽然这丫头长得还不及他十分之一,不过,也不算败坏了门面。

&ep;&ep;他粉白的指尖滑下面颊,那块地方的胭脂水粉因而被擦落,露出底下可怖的青紫线条,他怔了怔,没有镜子也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

&ep;&ep;他收起了笑,过了很久,再抬头时,早不见了那一人一骑。

&ep;&ep;周梨的马术已经锻炼出来,控住缰绳后,她一路驰骋,将路程缩短了两日,赶到浮生阁。

&ep;&ep;弟子告诉她,江重雪还在恢复中,已醒过来一次,但只是极短的时间。

&ep;&ep;她想起谢天枢那天的话,谢过那名弟子之后,请他领路去见谢天枢。

&ep;&ep;谢天枢在藏书阁内。

&ep;&ep;浮生阁的藏书之地浩瀚如海,名典古籍应有尽有,许多还是早已失传的孤本。

&ep;&ep;这里每天都有弟子打扫除尘,燃上一支檀香,气味淡雅。

&ep;&ep;谢天枢穿了件青色束腰的直裰,阳光落在他侧脸,正翻阅手上一本书籍,沉思的样子很认真。

&ep;&ep;周梨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候了一会儿,以打量谢天枢来消磨时间。

&ep;&ep;除了眼睛之外,哥舒似情的确与他不像,谢天枢是清俊的,即便已不复年轻的容颜,但从五官上多少能窥得他当年的样貌。

&ep;&ep;谢天枢身上的气质很超脱,周梨从来没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这种非常让人舒服的宁静。

&ep;&ep;没多久,谢天枢轻轻把书放回原位,目光准确无疑地回到她身上。

&ep;&ep;周梨拱手,“谢前辈。”

&ep;&ep;谢天枢点点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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