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走到半路上,雨势大了起来,铺天盖地。

&ep;&ep;浮生阁建在山中,一到了下雨的时候,空气里会伴随草木与泥土的味道。

&ep;&ep;哥舒似情左手提了灯,右手上是一把杜鹃啼血的油纸伞,雨太大,伞也不管用,雨丝照样往身上斜打。

&ep;&ep;他一人一孤灯,像一抹幽灵。

&ep;&ep;绕了半天,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但就是找不到目的地,拂去袖子上的雨水,抱怨道:“什么鬼地方。”

&ep;&ep;提灯的光亮里,他苍白的面容沾了水气。

&ep;&ep;来回兜转了一会儿,正要放弃时,他闻到清幽的蜀葵花香,眉梢微动,前去寻花。

&ep;&ep;通过一道半月门,繁花成锦,蜀葵吐红露粉,在雨水冲刷下温柔堪怜。

&ep;&ep;他看到这花,面色动容。哥舒府尚在时,府中遍植蜀葵,那是娘极爱的花种之一。

&ep;&ep;穿过花海,是一座秀雅的两层飞檐小木楼,在夜色风雨里亮着灯火。

&ep;&ep;门开着,像是在等待某人的前来。哥舒似情在屋檐下收了伞,竖在一旁,原是要敲门的,但是想了想,他直接推门而入。

&ep;&ep;大概是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一个女声传出来:“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ep;&ep;第62章身世

&ep;&ep;声音有些熟悉,哥舒似情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声音是归于谁的。

&ep;&ep;窗外的风雨雷电就像击打到他身上,让他猛力摇晃了一下,茫然而不可置信。

&ep;&ep;屋子里隔了一道幕帘,帘子后有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可看出是盛装打扮过的,她说:“我听送饭的弟子说,是求醉城来了,他又为难你了吗?”

&ep;&ep;哥舒似情觉得浑身血液在发热发烫,手指攥得极紧。他愤怒到不可抑制,几乎要把皮肉都烧毁。

&ep;&ep;“你怎么不说话?”那女子站了起来,似乎是想掀开帘幕,又想起这会犯了谢天枢的忌讳,咬住下唇,罢手了。

&ep;&ep;哥舒似情立在门口,从她的方向看不到他,但是这个地方,谢天枢是禁止弟子踏足的,因而她没有怀疑,继续说:“我知道,是他来了,你不想与我说话。”

&ep;&ep;她突然尖锐地苦笑了一声,手指狠狠抓住幕帘,丝绸的帘子绷紧,“哪怕他那么对你,恨不得杀了你,你还是要对他好,可是,我不甘心……我为你不甘心!他有什么资格那样对你!”

&ep;&ep;她一阵切齿,把指尖掐出血来。

&ep;&ep;很久,还是听不到回话,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ep;&ep;谢天枢一向是少言的,她已习惯,只好道:“罢了,我还说这些干什么,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就当我没说吧。上次你来时,说下次陪我赏月,可惜今日下雨,是无月可赏了,希望下月十五是个月圆之日。桌上我布了素食,你坐下来,陪我吃一些,可好?”

&ep;&ep;十五。

&ep;&ep;上月十五正是他来浮生阁的日子,守门的弟子说,阁主每月十五从不见客。

&ep;&ep;他想通了此节,眼底泛起殷红的血丝,身体缰得如一块硬铁。

&ep;&ep;那女子始终等不来他坐下,终于觉出了奇怪。

&ep;&ep;她轻轻往后退,再往后退,直到在某一处角落里,这才隐约看清一点对方露出的鞋尖和一阙被门外的风吹得飘忽不定的衣角。

&ep;&ep;她很了解谢天枢,谢天枢的喜好很淡泊,紫色从未见他穿过。

&ep;&ep;她一刹睁大了眼睛,左手去摸悬在壁上的剑,惊恐道:“你是谁?”

&ep;&ep;哥舒似情诡异地笑了:“数落了我这么久,却还要问我是谁吗?”他叹了口气:“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背后言人是非,是不对的么。我的好姨娘。”

&ep;&ep;风雨声中,剑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ep;&ep;她对哥舒似情的声音还停留在少年时期,此后两人再未见面,若不是这一声姨娘,这个尖细阴森的嗓子她根本不会联想到哥舒似情身上。

&ep;&ep;哥舒似情扯落了帘幕,一大片绯色轻飘飘落地,没有了隔阂,两张昔日的故人面孔互相凝视。

&ep;&ep;直到此刻,他都尚存一分侥幸,希望看到的人不是她。

&ep;&ep;现在他明白了,院前的蜀葵,不是谢天枢为了纪念亡妻而种的,而是为了她。

&ep;&ep;他险些忘记了,哥舒府内,除了娘以外,还有一个与娘的喜好都近乎一致的女子——哥舒眉眉。

&ep;&ep;一字之差,让谢天枢这样的君子背上了移情别恋忘情负义之名。

&ep;&ep;他们两人,一个脸色沉得如墨,一个近乎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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