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能让一个人在梦里惊叫的多半是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

&ep;&ep;她最恐惧的事是什么?

&ep;&ep;陆御霆把被子搭在自己身上,靠在床头侧脸看着安宁。

&ep;&ep;安宁怔了怔,定定神,往床头一靠低着脸沉默了许久。

&ep;&ep;房中静谧,耳边只有窗外远处的雷声还在断续。陆御霆也没催安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那几根手指搭在被子上来回捏着。

&ep;&ep;过了好一会,天边一道惊雷之后,安宁才抬起脸来。

&ep;&ep;“我妈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ep;&ep;“嗯。”

&ep;&ep;陆御霆虽然已经猜到她的梦魇跟此事有关,但听到她亲口说出还是心中微微一紧。

&ep;&ep;他没多说别的,安宁看看他,又把脸低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ep;&ep;“那件事当年闹的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只是当饭后谈资一样议论。没有人在意凶手到底是谁。”

&ep;&ep;说到这里她沉默了,空气中只留下她轻轻的叹息声。

&ep;&ep;陆御霆眉心跳了跳,心口涌起一阵窒涩感。

&ep;&ep;安宁没看他,只抬眼看了看前方,又道:

&ep;&ep;“包括我爸爸也一样。没有人关心到底是谁害了她。那时候外公已经不在了。外婆身体不好,我年纪小,只有我们两个每天求人去查。

&ep;&ep;但那时候,厂子已经在我爸手里了,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家根本没有话语权。家里人都不在意,外人更不会在意了。一年一年的过来,案子就这样成了悬案。”

&ep;&ep;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会。

&ep;&ep;再开口,语气更沉了。

&ep;&ep;“我有时候想,也许,这件事会石沉大海,永远没有查清的那天了。”

&ep;&ep;她心心念念的果然是这件事。

&ep;&ep;她没抬头,那几根捏在一起的手指却指尖发白。

&ep;&ep;陆御霆暗暗深呼吸,抬手把那双捏在一起的手攥住了。

&ep;&ep;掌心的温热传来,安宁看了看身边的人。

&ep;&ep;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ep;&ep;那双眼睛格外的温和。

&ep;&ep;安宁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手,任由他握着。

&ep;&ep;“我刚才……”

&ep;&ep;她顿了一下,抿了抿唇:

&ep;&ep;“刚才梦见那个人拿刀刺向我妈妈。那刀上全是血……”

&ep;&ep;她再次停下,迎着陆御霆的目光又强调了一遍:

&ep;&ep;“全是血……血顺着地上淌,满地都是……”

&ep;&ep;天边响起一声惊雷。

&ep;&ep;陆御霆那只握着安宁的手陡然攥紧了。

&ep;&ep;心中那股窒息感瞬间达到顶峰,他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来。

&ep;&ep;那个场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ep;&ep;“抱歉。”

&ep;&ep;安宁又开口。此时的她已经露出了笑容。

&ep;&ep;她没有将心底的悲伤扩大,或者说,没有将这铺天盖地的悲伤展现在他面前,她已经藏好了,只给了他一个好像已经雁过无痕的笑:

&ep;&ep;“这么晚了让你听我说这些。你回去睡吧。我没事了。谢谢。”

&ep;&ep;噩梦惊醒时有这么一个人过来关心她一下,替她拉上窗帘,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ep;&ep;这就够了。

&ep;&ep;陆御霆的心神被安宁这平静的话语拽了回来。

&ep;&ep;感觉到自己的紧绷,他松了松那只紧紧攥着她的手。

&ep;&ep;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他也没说什么,转手就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

&ep;&ep;灯灭了,他躺了下来。

&ep;&ep;“睡觉。”

&ep;&ep;“……”

&ep;&ep;铁了心的要跟她一起睡。

&ep;&ep;“那个,你,你不是感冒了吗?”

&ep;&ep;安宁坐着没动,小声道。

&ep;&ep;没听到陆御霆搭理她,她又解释:

&ep;&ep;“我不是怕你传染我,我是担心我自己睡觉不老实,蹬被子啊什么的,万一再把你冻凉了,岂不是我的过失?”

&ep;&ep;他是三岁宝宝吗?那么容易冻着凉?

&ep;&ep;不想跟他睡觉也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ep;&ep;陆御霆闭着眼,伸手攥住了安宁撑在床上的手臂用力往下一扯。

&ep;&ep;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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