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父亲离家出走的那一个晚上,吕秀兰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往地上去,声音磅礴,瓷器碎片洒满了地面,小小的许曼抱着双脚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哭,没有叫,只是看着自己母亲疯狂肆虐。

&ep;&ep;双亲努力扶养许曼和她哥哥许密,可是哥哥许密打从出生问题就很多,家里长辈皆重男亲女,不过这并不是父亲离开的主要原因。

&ep;&ep;许曼认为父亲的求去根本就是吕秀兰造成的,她是最大的主使者。然而,吕秀兰却觉得是父亲外面有了小叁。

&ep;&ep;许曼与王向在车上有默契地不发一语,直到停好车,要进去荣光医院时,许曼才对他说道:「谢谢你载我过来。」

&ep;&ep;「我陪你进去吧!」

&ep;&ep;许曼犹豫的同时,王向牵起她颤抖的手往门口走去。

&ep;&ep;「会害怕吗?」

&ep;&ep;他看不出许曼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有点平淡、冷静,难以窥知,但是从她的身体本能的僵硬、颤抖反应来看,似乎是害怕。

&ep;&ep;「不是害怕,是很烦恼。不过有你在身边,烦恼不会存在太久,布T狗!」

&ep;&ep;王向还没有换掉布T狗的装扮,不过这时候想这些也是多馀的。

&ep;&ep;他们笑着进去荣光医院,在柜台询问后便往506病房走。

&ep;&ep;吕秀兰是个什么样的家长?

&ep;&ep;到了506病房,王向第一眼觉得与正常妈妈没有特别不同的地方。短短的捲黑发,该有的皱纹一个也没有少出现在脸上,眉毛、眼线、嘴唇都去锈了,顏色褪成了灰青色,手上没有任何饰品点缀。

&ep;&ep;「给我10万。」

&ep;&ep;吕秀兰一出口,王向为之愕然。

&ep;&ep;「上个月月初多匯给你买新冷气的钱,总共10万,怎么现在没钱了?」

&ep;&ep;吕秀兰好打麻将,有时输,有时赢,她主要的收入也是靠打麻将来过生活。偶尔输很多时,便会找女儿週转,不无例外都是用购买电器用品为藉口,这已经变成了她长年的恶习。

&ep;&ep;「你这个月没给我钱啊!」

&ep;&ep;许曼默然望着自己的母亲吕秀兰,心想:这根本不是我母亲吧!每一次见她,每一次都忍不住这样想,也许她是跟隔壁老王偷生的。

&ep;&ep;「我努力把你养大,现在我老了、病了、残了,难道就不理我了吗?这是你做儿女的孝道吗?什么大导演?什么远大的目标,我呸!」

&ep;&ep;「我有回你电话。」

&ep;&ep;「没有给我钱有屁用!」

&ep;&ep;吕秀兰年轻时在工厂做包装工人,纯体力活,钱拿的少,与父亲恩爱的时候他们很努力存钱养家,最后买了吕秀兰目前住的8楼公寓。这是许曼人生的大幸之一,至少还有房子住。

&ep;&ep;父母待许曼不差,不过比起哥哥许密,那可是差很多。鸡腿便当,哥哥有鸡腿,她是素菜便当。新年买新衣,有哥哥的却没有她的份云云,许曼小时候不觉得,等长大了点,明白世故后,感觉是十分难受的。

&ep;&ep;「要多少?」

&ep;&ep;「10万啊!我要吃、要喝、要睡觉,都要钱!这还用问吗?这么多年了这点事情一点长进都没有。」吕秀兰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道:「别忘了医院的住院费顺便去帮我结清,我连医药费都付不出来。」

&ep;&ep;要钱要得理直气壮,许曼都不知道吕秀兰的胆从哪里来。百般无奈,她现下只得照做。

&ep;&ep;许曼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离开506病房,她只晓得用手机转钱给吕秀兰。

&ep;&ep;「我很抱歉,母亲生病了,生了只关心钱的病,现在就连基本的礼貌都没办法做到。」

&ep;&ep;「要是我介意,第一时间就发火了。」

&ep;&ep;许曼与王向坐上老B,王向关切地问:「那我表现得如何?」

&ep;&ep;「我很意外我妈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ep;&ep;「是啊!一隻布T狗在她面前仍不动声色,把我当成了透明人,真的服了她。」

&ep;&ep;王向的笑中带着对许曼的一片好意。

&ep;&ep;王向的幽默化解了方才在病房的灰暗,让许曼暂时忘了开口闭口都谈钱的母亲。

&ep;&ep;吕秀兰身体状况不算太差,中年时痛风过,平常只要避免不该吃的食物是不会发作。

&ep;&ep;而这一次,是因为许曼好几天都没有匯钱的关係,吕秀兰才会出此下策。?「不过继续下去,要是哪一天你出了问题,伯母该怎么办?」

&ep;&ep;「谢谢你。我的确在烦恼这个问题。」

&ep;&ep;她需要几番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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