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梨的声音淡淡的,混杂在冬夜的雪风里,?直叫人心都要冻住。

&ep;&ep;她没有回一下头,这样的时候,她应该决绝,否则就是在害沈越。等她成了亲,他又踏上光明前程,这世间好女子多的是,环肥燕瘦,总有一个能让他释然。等到那个时候,他一定能想明白,他对她那样,只不过是因为,她可能是他第一个有肢体接触的女子。

&ep;&ep;仅此而已。

&ep;&ep;周梨走上屋檐的台阶,一只脚刚踏进门,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ep;&ep;她一惊:“你干什么?”她挣扎数下,总算挣脱开,转身就甩了一巴掌。

&ep;&ep;“啪——”

&ep;&ep;暗夜寂静,这一声尤为的响亮。

&ep;&ep;沈越愣住,周梨也愣住。

&ep;&ep;恐被沈越瞧出什么,她将右手藏到身后,从掌心传来一阵麻木之感,正不停地颤抖。

&ep;&ep;“三叔,你真的该回去了。”

&ep;&ep;沈越摇摇头:“我不走。”语气坚定。

&ep;&ep;“你不走?你站在这儿是要做什么?你是读书人,我又是个刚定亲的,咱们都不要脸面了么?”周梨声音发急,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太冷,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ep;&ep;沈越仍是摇摇头:“我不走。”

&ep;&ep;周梨伸手推他:“你走,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官去了。”

&ep;&ep;沈越被她推得踉跄后退,可当她停止动作,他又直挺挺地站好,摇摇头说:“我不走。”

&ep;&ep;周梨气得流下两行清泪:“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ep;&ep;沈越拢起衣袖,就预为她擦泪,周梨一把将他手打落,侧过身去:“沈越啊沈越,你怎如此糊涂,这两年来,咱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你今夜又何必如此。”

&ep;&ep;周梨的声音带着哭腔,凄楚又无奈。

&ep;&ep;沈越不说话,只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一动也不动,像个冰冻的人。

&ep;&ep;“我如今已收了王大哥的聘礼,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你若是不回去,叫旁的人晓得了,说我脚踩两只船,勾引王许又勾引你,你就是要逼死我。”周梨语气发着狠,“你若再不回去,我就拿棍子把你打出去。”

&ep;&ep;沈越仍旧不说话,只看着她。

&ep;&ep;周梨见他仍是没有半点反应,忙去墙角下拿了棍子来,倏地抡过去。

&ep;&ep;棍子打中沈越的背,身子向前倾了一下,口里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但很快又站成了个冰冻人。

&ep;&ep;周梨双手被木棍震得发麻,沈越又油盐不进,哼一声摔了棍子,丢下一句:“那你就这儿杵着吧!”

&ep;&ep;说完,兀自走进屋,砰一声把门关了过去。

&ep;&ep;院子里安静下来,只余沈越伫立原地。末了,他蹲下身,捡起棍子,走到墙角,把棍子放回了原位,又走回来,继续站在那里。

&ep;&ep;腊八节的夜,寒冷刺骨,没有月的深冬,说下雪就下雪。

&ep;&ep;雪花飘飘洒洒,落到沈越的头上,脸上,起初雪粒小,遇到体温化作了点点水渍,后来雪下得越来越大,很快在他头上和肩上铺陈出一片雪白。夜风凉雪花更凉,晦暗的光线里,他的唇色开始发乌,脸色也苍白如纸,左脸颊上那三道红指印越发突兀。

&ep;&ep;背上传来清晰的钝痛感,他咬紧牙,看着紧闭的屋门,始终不动一下。

&ep;&ep;而门内,周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下想,不管他,认他天寒地冻去;一下又想,她刚刚那一闷棍把虎口都震麻了,打在他背上疼不疼;再又想,他若是不走,当真在外面站一夜,这数九寒天的,会不会冻出毛病。

&ep;&ep;沈越这个人,平日里在旁人看来一派书生气,怎么私底下只他们两个时,尽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ep;&ep;如今打也打不走。

&ep;&ep;她闭上眼,试图睡觉,可哪里睡得着,又把眼睛睁开,看一眼窗外,窗户关着的,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形。

&ep;&ep;她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轻轻打开一条缝窥出去,一丝雪风裹挟着雪粒铺面而来,她差点睁不开眼。

&ep;&ep;院中她方才随意扔在石桌上的火折发着微弱的火光,照亮四下。

&ep;&ep;果真,沈越还站在那里,头上已白了一片,像戴了顶白帽子。

&ep;&ep;周梨看着看着,也不知是被雪风刮的还是怎么,泪水扑簌簌流了出来。

&ep;&ep;她拉好窗,走到床边,抱起一床被子,去开了门,也不出去,只把被子扔向门外。

&ep;&ep;“拿去,别冻死在我院子里,你哪个时候想通了就自己走,最好在天亮之前,否则我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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