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届时,他不在家,表妹是去是留,都由她自己。

&ep;&ep;周梨那边饭没送成,便早早地开了店门做生意。现下时辰尚早,客人不多,只来了两三个,她端上茶水与豆花后,便无事可做,兀自在柜台前拿鸡毛掸子掸灰尘。掸了灰尘又想把抽屉里的钱数一便,谁知,拉抽屉的手力道没用好,抽屉被尽数扯出来,哐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ep;&ep;引得店里的客人好奇地张望。周梨被看得有些尴尬,蹲到柜台下一点一点去捡。

&ep;&ep;捡着捡着,动作便慢了下来。柜台有半人高,外头人看不见柜台内侧。她躲在这处逼仄的空间里,突然就长叹了一声。

&ep;&ep;是她糊涂了,见了三叔受伤没了分寸。她怎么能主动去照顾三叔呢?不尴不尬的。人家家里有的是人,何必她去?

&ep;&ep;是她越礼了。三叔大概是人太好,不忍心拒绝,才放纵她去送饭。

&ep;&ep;如今有他家表妹在,她说什么也不能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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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后来几天,周梨如往常一样开店做生意,再没去想那档子事,只是偶尔路过北墙根时,会下意识驻足,听听墙那边的动静,不过很可惜,她一次也没听到过。

&ep;&ep;她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压根就不是三叔的院子。

&ep;&ep;七月十三这日,李氏来了镇上,还带了身新衣裳给周梨。

&ep;&ep;周梨有些惊讶,好端端的,婆婆怎么想起做新衣裳给她了。

&ep;&ep;两人站在院子里,李氏嗔她一眼,因耳朵不好向来声音大:“你这傻丫头,自己生辰都忘了?”

&ep;&ep;周梨这才想起来,她又长一岁了。

&ep;&ep;李氏拉着她进屋试穿新衣裳,这边院子安静下来。

&ep;&ep;另一边院子的墙根下,男子转身,去了书房,从书架上拿起那本他亲手画就的识字书,出了好一阵神。

&ep;&ep;换上新衣后,李氏看着身段袅娜的儿媳,欣赏着自己的手艺:“不错不错,蛮合身,我可是挑的你平日喜好的素淡布料做的。”

&ep;&ep;“娘,以后别做了,仔细眼睛。”

&ep;&ep;李氏不接这话,从兜里摸出个布囊递给周梨。

&ep;&ep;周梨接过布囊,一边打开一边好奇问:“这又是什么?”

&ep;&ep;是一把木梳,梳柄上还刻着一束梨花。

&ep;&ep;李氏道:“王许托我给你带个生辰祝福。”

&ep;&ep;周梨沉默下来,把木梳又塞回布囊内,还给李氏。

&ep;&ep;李氏叹了一声,把布囊放到她的梳妆台上:“一把梳子而已,人家又没说这是聘礼,难不成还叫我还给人家?你就拿着吧。”

&ep;&ep;周梨埋怨地看了李氏一眼,没再将木梳给她。

&ep;&ep;到了傍晚,李氏亲自给周梨煮了长寿面,看着她把一大碗面吃完,才笑盈盈回去了。

&ep;&ep;送走李氏,周梨关了店门,再将店内打扫了一通,天便黑下了。她每年的生辰其实心情都不会太好。

&ep;&ep;因为她总在这天想起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母亲生她一场,为何又要丢了她,她没做过母亲,想不明白这各种缘由。

&ep;&ep;心情不好便决定早早睡觉,哪知半夜又被噩梦给吓醒。她再次梦见她找到娘亲后,娘亲又不要她的事,惊出一身汗,眼角也湿湿的。

&ep;&ep;起来上了趟茅房后,睡意全无,见今夜月子又大又亮,照得庭院不用掌灯也亮堂,便坐在院子里看起月亮来。

&ep;&ep;看着看着,忽而想起半月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也坐在院中,蓦然从北墙那边飞过来无数只蘑菇,便忍不住笑了笑。

&ep;&ep;视线落到北墙上,橙子树梢摇曳着,也不知那边到底是不是三叔的院子。

&ep;&ep;正想着,北墙上空突然飞起一个物什,暗夜里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见那东西越过围墙,“啪”一下掉到了这边墙根下。

&ep;&ep;周梨先是一怔,继而起身走过去捡起来。

&ep;&ep;拆开上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棉布,一本蓝皮的书册出现在眼前。

&ep;&ep;周梨疑惑地翻开一页,便看见一副画:一只梨,外头围了一圈篱笆。

&ep;&ep;几乎顷刻间,她就想起来,这本书,她在沈越的书房里见过。

&ep;&ep;心开始狂跳,若说这墙壁、那橙子树、以及那框蘑菇,都不能完全地证明什么,那么,这本书,让她先前就笃定七八分的猜想,一下子成了十分。

&ep;&ep;她确信,那边就是沈越。

&ep;&ep;暗夜里,风微凉,她却突然出了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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