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小童再次回绝,奈何秦艾词压根没有理会他,而是走上前,粉色的绣花鞋直接踏入泥地里,任污泥染脏了绣鞋和衣裙,她也不计较,只道:“种子播撒得太密了,待长出枝叶时,全部凑在一起,不能很好受光。”

&ep;&ep;尹彦卿微微讶异抬头,与先前不同,这一回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建安谁人不知长乐公主是先帝膝下唯一的女儿,养在深宫自幼娇宠,却还能知道这些农活的道理?

&ep;&ep;秦艾词将裙角扎起,而后趁着尹彦卿微楞之际,接过他手里的菜苗儿,帮着一起栽苗儿,动作很是娴熟,显然不是第一回下地。

&ep;&ep;待秦艾词弯着腰走远了几步,尹彦卿才是反应过来,跟着一起忙活,秦艾词负责栽种菜苗儿,尹彦卿则犁地,两人互相配合着,原本需大半日的活儿,一个上午已是完成的差不多了。

&ep;&ep;反是远远站着的如意和那个小哥儿很是讶异,一个是讶异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多只会摆弄花草的公主竟能下地干农活儿,另一个则是讶异拒人千里生人勿近的公子,竟会跟着一个女子身后帮着干粗重活儿?

&ep;&ep;将最后一块田地解决,秦艾词只觉得有些累得直不起腰,她虽懂得这活儿,但也不曾这般累过,原本正扶着腰转动着松松筋骨,却见尹彦卿汗流浃背,正抬手抹了脸上汗珠,因手背沾了泥土,素来干净文雅的彦卿公子,如今却完完全全一个山野农夫,让秦艾词忍不住笑开。

&ep;&ep;那笑容在午时的阳光下,嫣然绚丽。

&ep;&ep;秦艾词取出腰间手帕,抬手替尹彦卿擦拭了脸上的污渍,远远看着,那画面暧昧得紧,就像乡间普通的夫妻,你下田来我帮忙,你汗流着我擦拭,两个如此绝美的身影,更让画面多了几分美感。

&ep;&ep;本就惊诧的小童,此时长大了嘴巴,讶异得找不着自个儿的声音了,如意则是微微蹙眉,公主这般纡尊降贵,不知心中到底作何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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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走出田地,在不远处的山涧小溪旁清洗了裙角,秦艾词展了展湿漉的衣裙,才扭头,却看尹彦卿刚刚用溪水抹了把脸,此时将脸上水珠抖落,原本清雅的彦卿公子才是又出现在眼前。

&ep;&ep;秦艾词唇角含笑,说着:“世人都传彦卿公子清贵高雅,性淡薄,不事权贵,反择山间而居,结交鸿儒,调素琴,阅金经,实乃大梁第一清雅之士,却不想,彦卿公子也如平常山野村夫,养鸡种菜,食着人间烟火。”

&ep;&ep;“哪有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凡夫俗子自然少不得五谷杂粮,我早与公主说过,没有人不喜欢华衣美服,彦卿,是真没有银钱。”

&ep;&ep;噗嗤一笑,秦艾词点头:“原来如此,堂堂尹家嫡子,这话说出去,贻笑大方。”

&ep;&ep;“尹家固然家大业大,奈何我无心打理,既没有出力,便不可坐享其成,如今这般自食其力,并无不好,倒是长公主刚才动作娴熟得让人诧异。”

&ep;&ep;“你是不愿坐享其成,我是无法坐享其成!即便身为公主,一切却都得仰仗杜将军,言行举止皆不可自由,只觉无颜面对先祖,倒是羡慕尹公子,视烽烟作良辰,在山野间自得其乐……”

&ep;&ep;这话也曾过有人对他说过,他还记得他当年指责杜朝阳黩武穷兵,杜朝阳只是晒然一笑,嘲他视烽烟作良辰,不过是未经历过战争凄苦的一介文人!

&ep;&ep;“皇陵三年,闲暇无事,总该学些东西打发时间,我曾在皇陵西北处开垦了一个小花圃,起先种种花草,最后觉着不实用,便改为种菜了,自己种出来的,吃着倒是格外清甜美味。”秦艾词继续说着。

&ep;&ep;“若长公主不嫌弃,倒是可以留下尝尝我这里的山野小菜。”

&ep;&ep;已是午时,留客用餐本是常事,但换在尹彦卿身上,却很不寻常。居所平日也会留客,公子喜欢和人交流琴音、棋艺,探讨诗文,但留客用餐却是头一回,一则是粗茶淡饭怕人不习惯,二则是公子喜静,而如今这头一回却是给了这么一位美娇娘,莫非连公子这般高雅之士,也抵不住美色?

&ep;&ep;被领进屋子,才知屋里与外头所观陋室很不一样,里头摆放了许多特色的小物件,墙上挂着塞北的长弓、羊皮袋,书柜上摆有苗疆的珊瑚银碗,架子上挂有蜀地的特色的脸谱,和细腻的苏州织绣.......

&ep;&ep;屋内燃着淡淡清香,桌上摆放着西域的甜枣,这一间小小陋室,却让你看见了各地风情,这样一个男子,也让人觉着吸引。

&ep;&ep;“我每游历一处,都会带回一些地方特色的东西留念。”说完,尹彦卿双膝盘起,坐在低矮的竹桌旁,秦艾词愣了会儿,也矮下身子,女子盘腿不雅,则跪坐在一旁。

&ep;&ep;“屋子太小,我便学了滇南那边,自己砍了竹子做了个矮小的桌案,平日并不留客,倒是委屈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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