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景弦如今说出口的,是关乎哪门子情意的醋。

&ep;&ep;倘若换作六年前,我定然毫不犹豫地觉得,他是喜欢我才会吃其他男人的醋。自我学了自作多情这个词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ep;&ep;却没出息地心怀期待。

&ep;&ep;我一边很清楚地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期待是我想要的那个样子。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翻来覆去。

&ep;&ep;“那不如插在你的书房里,写字弹琴的时候可以闻到梅香,提神醒脑。”我由衷建议道。

&ep;&ep;景弦的眉眼这才舒展了些,挽起唇角对我笑,“嗯,听你的。那你明日可否帮我剪枝?”

&ep;&ep;他的意思是说让我帮他修理梅枝,然后再插在他的书房里去。

&ep;&ep;我很果决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喜欢修剪成什么样子的,你自己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这是容先生对我的教诲。

&ep;&ep;“我不会。”他眼都不眨地同我说瞎话。

&ep;&ep;我指着墙角那束红梅,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看那束红梅就修剪得很好。”

&ep;&ep;他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倒还挽着唇角同我笑道,“我偏就是想要你帮我剪。”

&ep;&ep;我望着他,张了张口,一时语塞。

&ep;&ep;默了许久,他还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ep;&ep;我低下头,捂着嘴打了个很假的哈欠,“我困了,明日要早起给容先生写信,还要去陈府一趟。若是明日回来还有些闲空,再帮你剪罢。”

&ep;&ep;没有听见回复,我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堪堪起身,走到了这间房的书桌前。

&ep;&ep;从抽屉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又朝我走来。

&ep;&ep;在我床边重新坐好后,他才将五指抻开,轻声同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否答应得爽快些了?”

&ep;&ep;我盯着他掌心的荧石,久久不能言语。

&ep;&ep;倘若我没有猜错,这一块荧石,应当是我当年遗失在街头的那块。上面缺了一个角,是被我摔出去时磕下来的。

&ep;&ep;它像我的心一样,被磕下一角,残缺不整却始终散发着微弱的光。

&ep;&ep;“以后,我会好好保管它。”

&ep;&ep;因他一句话,我又辗转反侧整夜不能眠。我难以想象他一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蹲在地上遭人践踏的模样。

&ep;&ep;身份使然,我丢脸的那几年没什么关系,他这样丢脸的话,就是真的丢脸。

&ep;&ep;次日清晨我起得很早,刚起床,自觉也没弄出什么动静,便立即有丫鬟进来,为我打热水梳洗。

&ep;&ep;我让她再倒一盆滚烫的热水来,她应允后我就坐在书桌边,一边等热水,一边提笔给容先生写信。

&ep;&ep;信将要写成之时,有人敲响门。

&ep;&ep;我以为是送热水的婢女,即刻唤道,“请进。”

&ep;&ep;我还埋头书写最后几句,只知道来人将水盆放在我身旁,随即站在我身侧不动了。待我闻到一股子清冷的竹香时,才忽觉不对。

&ep;&ep;转头看去,景弦正垂眸瞧着我。

&ep;&ep;我下意识挡住信的内容,解释道,“我写得太认真了,没注意到是你琬。”

&ep;&ep;他颔首,“认真的模样很好看,我便看了一会儿,没注意到信上写的是什么。”

&ep;&ep;“……”我登时像被蒸汽拂面,满脸都烧起来,“莫要打趣我。”

&ep;&ep;他勾唇浅笑,见我将手挪开,才低头看了眼我的信纸,“字也很好看。”

&ep;&ep;我微颔首,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不是我自夸,容先生常说我的字有种别人没有恬淡,光是瞧着便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ep;&ep;容先生她对我从来都施行鼓励式教育。每每她这么夸我,我就知道,今天又得练字两个时辰没跑了。

&ep;&ep;“这么烫的水,你要来做什么?”他许是见我出神,不禁在水盆边蹲下身来望着我,轻声问道。

&ep;&ep;我指了指我的脚,“太凉了,我暖一暖。”

&ep;&ep;他垂下头,手指伸进水里过了一遍,轻声呢喃道,“春风阁后面真冷。”

&ep;&ep;原来他也知道。其实还好,至少和六年前那晚比起来,那里也还好。

&ep;&ep;“景弦,我昨晚想了很久,有件事想和你说。”我抠着指甲,待他抬头后我方道,“你还是不要每日都去陈府教琴了罢。你公务在身,这样两头跑,不嫌麻烦吗?你要跑多久?”

&ep;&ep;他的指尖在盆沿上点了两下,与我浅笑道,“快马加鞭,两个时辰而已。”

&ep;&ep;我皱起眉,一板一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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