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正在慎重考虑之际,小春燕用折扇敲着我的下巴,顺便端起我的脸,让我看向他。

&ep;&ep;他道,“至于那十万两,我帮你还给他。他在云安与皇城之间来往,你难得才见到他一面,倒不如每日来见我,还给我。方便太多,不是吗?”

&ep;&ep;我觉得他的逻辑很好,一切都甚是有理。

&ep;&ep;似乎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但景弦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事了,什么时候回来接我?我又要如何与他开口说这件事,才能让彼此都不那么尴尬。

&ep;&ep;小春燕握着我的手,吩咐手下的人去为我安排房间,就在他住的那间院子里。房间临着梅花林,开窗开门都能看见。那年的朱砂梅还在,一年一度盛开。

&ep;&ep;只是轮换了新骨,被风一拂,艳砂摇曳生姿,像是在对我笑。

&ep;&ep;我能感觉到,它再次见到我是充满了喜悦的。

&ep;&ep;我转头看向小春燕,他也正望着梅花笑。

&ep;&ep;“你这么喜欢梅花吗?”我试着在回忆中寻找出他当年爱极了梅花的蛛丝马迹,“我还记得,十年前那天晚上,你从我手里要走了那一大簇红梅。我递给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笑的。”

&ep;&ep;第23章你在我心中足够好

&ep;&ep;梅花气寒,暗香浮动。我盯着怀里那一大簇红梅,问小春燕什么叫做“起头重,落脚轻”?

&ep;&ep;小春燕故作深沉通透的模样,对我道,“等你心灰意冷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料想那将是个悲伤的故事。后来的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ep;&ep;而今我只是拼命抑制住了自己问“什么叫做‘心灰意冷’”的冲动。

&ep;&ep;他还坐在石狮子旁的台阶上,手臂撑在身后,一条修长的腿耷拉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翘得活脱脱个二世祖。

&ep;&ep;我低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我便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ep;&ep;正是解语楼的嫖客往来最多的时候,我抱着一大簇红梅,与他同坐街边望着过往的行人。他们的身上像揣着灯火,走来走去时一闪一闪地,背景也是明明灭灭的虚影。

&ep;&ep;我们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常这样一起放空自己望着别人。那时是因为每日除了要饭之外,实在闲来无事。如今则是因为心里有事,放空自己会让心里好受些。

&ep;&ep;“小姑娘,你这朱砂梅怎么卖?”

&ep;&ep;有些突然。不,实在太突然。

&ep;&ep;我深切明白,上天这是断了我的情路之后还给我了一条财路,不似往常将两条路都断得整整齐齐,今日它公平得令我惊喜。

&ep;&ep;我慢吞吞地抬起头,还挂着一行鼻涕。有一只手从侧旁伸过来,将我的鼻涕抹了去。

&ep;&ep;我顺着那只退回的手移动视线,堪堪看见小春燕正勾着唇朝我笑,他眼角一剪燕尾上挑着,是眉眼弯弯的模样。

&ep;&ep;我瞧他将我的鼻涕随意揩在他的衣角,然后对我道,“傻愣着做什么,人家问你梅花怎么卖。”

&ep;&ep;眼前是一位妇人,举手投足都是清贵从容的气度。此时她正淡笑着瞧我,模样与花神娘娘瞧我时像极了。

&ep;&ep;她手里牵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反正我只在画中见过这样的。

&ep;&ep;我盯着小姑娘发间精致的玉簪,随即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布条,心生艳羡。

&ep;&ep;信誓旦旦地说“红梅要送给心上人”的是我,我本想硬气一些说不卖,可没钱这个事实使我压根儿硬气不起来。更何况,心上人他不要我的红梅。

&ep;&ep;这是我偷来的,我也不好意思卖她太贵。

&ep;&ep;一文钱一枝应当差不多,可一文钱只够买一个小烧饼,只够一个人吃,小春燕陪我忙了这大晚上,我总不好意思用半个烧饼就打发了他。

&ep;&ep;磨蹭了好半晌,我伸出两根手指,缩着脑袋等妇人回答。

&ep;&ep;“只要二两银子吗?”妇人淡笑着反问。

&ep;&ep;我微睁大双眼,开合双唇望着她们。口中什么都没有,却委实噎了一噎。上天,以后有什么事您只需要吱一声,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ep;&ep;“您是说,全都要吗?”我不太确定地问道。

&ep;&ep;“我是说,一枝。”那妇人浅笑道,“我只要一枝便足矣。”

&ep;&ep;这年头是不是除了我和小春燕之外,大家都很有钱?

&ep;&ep;我咽了下口水,老实回道,“要不,我把手里的红梅都给您罢……二两银子您让我搬棵梅树来都没问题了。”

&ep;&ep;那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噗嗤”轻笑了一声,笑得我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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