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只一眼，他就不忍地转开了头，他这个年纪根本没做好生离死别的准备。
&ep;&ep;吕卫阳亲眼确认过了。
&ep;&ep;他来到被冰雪覆盖的草坪上，拿出手机时难受地大口呼吸了几次，才拨通电话。
&ep;&ep;柏宴收到吕卫阳的飞信消息后，就没有再询问。
&ep;&ep;一是不想将小孩逼太紧，二是他有不少安排，时间紧凑。
&ep;&ep;除了跟着几个学校的任务，他另外还负责奖学金项目。
&ep;&ep;柏家作为助学金的提供方有权定期检查被资助学生的真实状况，看有没有资助到真正有需要的人。
&ep;&ep;与洛嘉在机场告别不久，还发生了件怪事。
&ep;&ep;自从幼年的柏宴察觉到模糊的循环往生后，就能嗅到来自灵魂逐渐腐烂的味道。
&ep;&ep;他的灵魂深处有一片广袤而荒芜的地方。
&ep;&ep;他是被孕育而生的神，却更像雪鬓霜鬟的老人，一不留神就会消散于时间的长河中。
&ep;&ep;那件诡谲的事就发生在昨晚的某一霎。
&ep;&ep;突如其来的漂泊大雨落下，散发着腐臭衰败的土壤，冒出了一株绿芽，透着着勃勃生机。
&ep;&ep;交流学习结束后，柏宴就找到了邢潞口中的橘子庄园。
&ep;&ep;冬日暖阳穿过树叶的间隙漏下了明媚的光影，黄橙橙的橘子挂满枝头，就像是大师笔下的秋日暮色，是沉甸甸的喜庆。
&ep;&ep;现在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柏宴准备用个人积蓄买下这里。
&ep;&ep;柏宴记得那次超市停车场相遇时，洛嘉追着橘子奔跑的画面，那是个喜欢吃橘子的家伙。
&ep;&ep;他应该会喜欢这里。
&ep;&ep;吕卫阳来电话的时候，柏宴正在喂池塘里的肥鱼，哪怕没有鱼搭理他。
&ep;&ep;吕卫阳不知道怎么说，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ep;&ep;他实在想不出怎么开场白，干脆一股脑儿地捣了出来。
&ep;&ep;柏宴的神情空了几秒，拿饲料的手，蓦地痉挛了下。
&ep;&ep;饲料如天女散花般，洒在水面上，但他动物厌的特质让大鱼完全不敢靠近这位危险人物。
&ep;&ep;柏宴恍若未觉，他回头看向来时，那郁郁葱葱的橘子林。
&ep;&ep;冬天的凉风窸窣传来远方的噩耗。
&ep;&ep;柏宴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能在短时间内思考出应对办法。
&ep;&ep;轮回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时间烙印，导致他很难像一般高中生那样有激烈的情绪起伏。
&ep;&ep;“吕卫阳，你找死？”
&ep;&ep;突然降温的语气，让那头的吕卫阳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ep;&ep;短短几个字，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足见柏宴已经动怒了。
&ep;&ep;吕卫阳不敢耽搁，将发生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ep;&ep;单单没有提洛嘉是在送机回去的路上没的，他怕柏宴会崩溃。
&ep;&ep;柏宴没有出声。
&ep;&ep;就是太安静，吕卫阳才越发仓皇起来。
&ep;&ep;吕卫阳哆嗦着声音：“阿、阿宴，你好歹说句话，别吓我！”
&ep;&ep;如果柏宴骂他，或是表现得悲痛，那说明对洛嘉的感情还没想象中那么深，哪怕会难过，也许过些时候就能渐渐愈合。
&ep;&ep;那头传来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ep;&ep;让吕卫阳的心率加快。
&ep;&ep;急速飙升的血压让柏宴眼前一黑，差点落入池塘。
&ep;&ep;他迅速抓住一旁的护栏，将趔趄的身体稳住，过于激烈的动作引得水花四溅。
&ep;&ep;“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ep;&ep;“嘟————”
&ep;&ep;是直接被挂断的电话。
&ep;&ep;.
&ep;&ep;灵堂在几位工人的加班加点中布置好，蒋厉莹望着像是游魂般的宋骁北两人。
&ep;&ep;蒋厉莹冷眼旁观地看了他们两天，却始终没有暗示嘉嘉迟早会回来。
&ep;&ep;与洛嘉说的，他们听不懂只是其中之一的理由。
&ep;&ep;蒋厉莹在等，等到这一幕开始。
&ep;&ep;她将儿子与前儿媳喊到了空置房间，拿出一份清单。
&ep;&ep;清单上只有零星几个蓝色的勾，大多是红色的叉。
&ep;&ep;面对他们的疑惑，蒋厉莹开始解释这份列表是什么。
&ep;&ep;它是洛嘉从小等待父母的次数，打叉的地方就是没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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