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杳脸上突然闪过一抹难堪。

&ep;&ep;她别开脸,握着茶盏的手却更为用力了,她咬着红唇,声音依然是哑的:“她总是这样,无论是面对高老夫人还是侯府的其他夫人,总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

&ep;&ep;“我跟她说过好多次了,让她不要这样。”

&ep;&ep;“我们一家人现在这样挺好的,没必要去攀那些不属于我们的高枝,可她就是不听!明知道高老夫人没把她当一回事,还总是借着名义上门……她能讨到什么好?不过是继续被她们私下笑话罢了。”

&ep;&ep;沈杳低着头,眼眶不知何时悄悄红了。

&ep;&ep;她眨了眨眼,把酸涩的泪意逼退,眼睛则落到了腰间的荷包上。

&ep;&ep;“这些解酒丸是给她准备的,每次来福安侯府,她总会喝醉,明明不会喝,还非要喝!”

&ep;&ep;“我知道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要!”

&ep;&ep;她的声音不知何时忽然拔高了。

&ep;&ep;云葭回头看了一眼惊云。

&ep;&ep;惊云会意,退到外面守着,以免有人过来听到不该听的话。

&ep;&ep;听着旁边传来的抽鼻子的声音,云葭把今日带来的一方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ep;&ep;沈杳低着头,正好瞧见,身形微顿,却掩饰道:“我没哭。”

&ep;&ep;云葭知她心中自有傲骨,便温声笑道:“那就……擦擦手?”

&ep;&ep;沈杳:“……”

&ep;&ep;没再说自己没哭的话,她吸着鼻子,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我自己有。”

&ep;&ep;云葭也没坚持。

&ep;&ep;她收回手,见她背过身悄悄拿帕子擦脸,也没说话,直到她停下所有的动作,方才与她说道:“先喝口水吧。”

&ep;&ep;沈杳低低嗯了一声,捧着茶盏喝了一口。

&ep;&ep;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在外面哭,还是在一个外人面前……实在不可思议。

&ep;&ep;沈杳如今回想起,都不得不为自己的做法感到震惊。

&ep;&ep;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在她面前哭,很放心,也不用担心她会和别人说。

&ep;&ep;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p;&ep;太丢人了。

&ep;&ep;该做的事都做了,她寻思着要不要直接告辞走了,还未出声,便听云葭说道:“我挺羡慕你的。”

&ep;&ep;“什么?”

&ep;&ep;沈杳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ep;&ep;“羡慕我?”

&ep;&ep;她看着云葭问:“羡慕我什么?”

&ep;&ep;她身上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东西吗?真要羡慕,也是别人羡慕她吧……诚国公之女、明成县主,身份贵重,长得又好,还会说话。

&ep;&ep;参加过那么多宴会,她就没见那些长辈有不喜欢她的。

&ep;&ep;她总能用最简单的话让大家高兴起来,也总能让最僵硬的场面重新活络起来。

&ep;&ep;沈杳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做不到她这样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ep;&ep;“是啊。”

&ep;&ep;云葭望向她:“你有这样好的一个母亲,可不让人羡慕吗?”

&ep;&ep;她说话时,笑意盈盈,沈杳却忽然想起她的身世。

&ep;&ep;她倒是忘了……

&ep;&ep;如果说这位明成县主有什么不如意的,大概就是她那个母亲吧……

&ep;&ep;她不知该说什么。

&ep;&ep;应该安慰,但她不知道怎样的安慰才能安慰到这位明成县主,红唇动了好几下,最后却只吐出两字:“……抱歉。”

&ep;&ep;云葭听到这话,再一次失笑。

&ep;&ep;“三姑娘这么喜欢与人道歉吗?”她看着沈杳笑盈盈问。

&ep;&ep;沈杳被她问得脸颊有些泛红。

&ep;&ep;她其实是最不会道歉的人了,这世上能让她感到抱歉的也就只有她的家人,可偏偏她的骨头最硬,家里父兄都不管她,只有她娘……偏偏她娘越骂她,她的脖子就越硬,即便每次事后后悔,事发的时候也必定是要闹得彼此都不愉快不痛快才好。

&ep;&ep;因此这两声抱歉还真是她人生头一回。

&ep;&ep;不过沈杳没有解释。

&ep;&ep;云葭未听到她说话,也没觉得什么,她仍在笑:“没什么好抱歉的,就连月亮都有阴晴圆缺,更何况人生了。”

&ep;&ep;“不是都说吗,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足够如意了,所以有这么一件两件的缺憾也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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