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天色灰蒙蒙的,鹅毛般的大雪扑簌簌往下掉落,外面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ep;&ep;云葭即便身处于梦中都能感觉到天气的寒冷,可跪坐在蒲团上的裴郁却仿佛没有感知一般,继续垂着眼眸摘抄那早已熟记于心的往生经。

&ep;&ep;往生经……

&ep;&ep;云葭终于知道他是在为谁祈祷往生。

&ep;&ep;这一夜,云葭在这个梦中待了许久,她眼睁睁看着裴郁一字一字写完一篇又一篇的往生经,看着他撑着伞独自一人去往大殿把所写的往生经供奉于香案上面。

&ep;&ep;她还看到了属于她的长明灯。

&ep;&ep;他用那一只布满着疤痕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灌灯油,以此来让长明灯永久不灭。

&ep;&ep;“裴郁……”

&ep;&ep;云葭在梦中轻声呢喃。

&ep;&ep;她跟在裴郁身后,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鞋面踩过大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的身体似乎变得糟糕了许多,走几步就会发出一长串的咳嗽声,咳得太过用力的时候,身子还会控制不住往前弓身。

&ep;&ep;头顶的雪花就会在这个时候飘进伞面里,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上,淋湿他的肩膀。

&ep;&ep;云葭想上前为他拂落身上的雪花,想替他撑好这一把他撑不住的伞,她还想跟他说说话,想让他别再这样为难自己,她不值得他这样。

&ep;&ep;可梦中人怎么可能发出声音?她甚至没办法靠近他。

&ep;&ep;她只能远远看着,远远跟着,用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陪在他的身边。

&ep;&ep;云葭从来不知道她这么能哭。

&ep;&ep;从知道灰衣男人就是裴郁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没断过,她像一缕幽魂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个人在这寺庙之中瑀瑀独行,他还是冷冷清清一个人,性格却比从前变得温和了许多。

&ep;&ep;空闲的时候。

&ep;&ep;他会教寺庙里新来的小僧人读书写字。

&ep;&ep;寺里还有不少山林间跑过来的野猫,他会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在自己的屋里给它们放一个窝,可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望着南边的山脉出神,手里永远拿着那块绣着一只小狗的鹅黄色的旧帕子。

&ep;&ep;前两日才看到过它,云葭自然知道这块帕子是谁的。

&ep;&ep;-“徐云葭,不会有别人,也不可能有别人,我对你的喜欢从来不是一时兴起。”

&ep;&ep;昨日裴郁的话忽然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耳旁,心脏也随之发出咚的一声,这一次,云葭终于知晓了裴郁对她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曾有一个人在她不知道的岁月中爱慕她至死。

&ep;&ep;她不知道裴郁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她只知道她再也没办法忘记他了。

&ep;&ep;这样浓烈的爱意,只怕她至死都没法再忘记了。

&ep;&ep;窗外隆冬的大雪随风落在裴郁的肩头,男人仰着头,任由寒风吹拂他那一头华发,白雪茫茫,一时竟让人有些辨不清究竟是他的头发本来就白了,还是这外面的雪花落了他满头。

&ep;&ep;云葭的身上也落了满身雪,她站在院子外面看着窗内闭目仰头的裴郁。

&ep;&ep;“裴郁……”

&ep;&ep;不知是雪花化作了水弄湿了她的眼睫,还是她的眼泪还未断下,她再一次看着不远处的裴郁发出呢喃的轻声。

&ep;&ep;她看到裴郁睁开眼睛,疑惑似的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ep;&ep;云葭看着他这番神情,心下一喜,她正要朝人跑去,这一次,阻碍于他们之间的空间似乎消失了,可就当她想靠近他的时候,一阵白光忽然出现,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ep;&ep;“姑娘,姑娘。”

&ep;&ep;“怎么办,罗妈妈,姑娘还是醒不过来。”

&ep;&ep;……

&ep;&ep;耳旁嘈杂的声音唤回了云葭的神智。

&ep;&ep;她的眼睫轻轻动了几下,还未反应过来现在究竟是怎么了,就听到和恩发出一道惊喜的叫声:“醒了醒了,姑娘醒了!”

&ep;&ep;紧跟着屋内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了云葭的身上。

&ep;&ep;看到云葭醒来,刚刚一群六神无主的人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就连一向沉稳老练的罗妈妈也舒了口气,把那原本高悬的心又重新放回到肚子里面去了。

&ep;&ep;“姑娘,您总算醒了。”

&ep;&ep;罗妈妈说着拿着帕子擦了下云葭那汗津津的额头,看着她苍白脸上布满的怎么擦都擦不掉的泪痕,她满脸担忧地问道:“您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ep;&ep;云葭呆呆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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