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从大名府到京师的路上,秋雨让他们的行程变得艰难。

&ep;&ep;并不是所有的官道路面都能铺上青石板,事实上,大多数的道路上,并没有石板路面。所以秋雨不单使得气候变冷,让行程受阻,而且在它今晚以后,道路仍旧因它变得泥泞。

&ep;&ep;“从来就不会一事归一事的。”刘瑜在泥泞的道路上,对着仙儿说道。

&ep;&ep;“总有附带的伤害,这就是秋雨给我们带来的附带伤害。”

&ep;&ep;白玉堂留在了辽国的西京,周十一郎去追杀瞎征,野利兰被派去西夏兴庆府跟梁太后接头,所以在他的身边,仙儿明显听不懂这话,赤滚滚和石小虎,则是沉醉于诅咒这该死的天气。

&ep;&ep;所以刘瑜在旅程之中是孤独的,幸好他可以和仙儿讨论吃什么这个永远也不会停止的话题。而仙儿对这个话题,也永远有着无限的兴趣。这便让刘瑜的日子,总算还不太难熬——没有情报送递过来,因为雨后的泥泞,连他这样有良马代步都举足艰难,别说依靠驴或两条腿来传递信件、资料的情报网络。

&ep;&ep;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离东京边郊的陈留附近。

&ep;&ep;童贯带着人马就迎在那里。

&ep;&ep;他的随从回来向他禀报,说刘瑜已经接近陈留,他便迎了上去。

&ep;&ep;没有理会一路上的泥泞,也没有在意他那崭新的袍子。

&ep;&ep;童贯拔开了随从手里的雨伞,便站在官道上,充作前锋的赤滚滚和石小虎,便是勒住了马,那马蹄飞溅的泥水,也仍有不少溅到童贯身上。

&ep;&ep;他并没有在意,大笑着走了上前,走到刘瑜的马前,不理路上的泥泞,双膝着地拜了下去:“兄弟童贯,在此迎接哥哥!”

&ep;&ep;刘瑜也大笑着滚鞍下来,跟童贯对拜了,方才搀着他起来:“你看,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新袍子就这么滚一身泥!”

&ep;&ep;童贯也笑着,笑着憨厚,看上去便是被兄长责怪不懂事的少年人一般。

&ep;&ep;仙儿也下马来,口称:“见过二叔。”

&ep;&ep;童贯又还了礼,然后方才与刘瑜一并,进了陈留的庄子。

&ep;&ep;但入得庄子里面,却又不同了,绮霞出来见着刘瑜,见了礼,又看着仙儿,倒是低伏做小唤了:“仙儿姐姐。”

&ep;&ep;至于绮霞给童贯行礼,后者可就是随便点了点头就算过去了。

&ep;&ep;童贯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仙儿那是当年他还没出头时,就跟在刘瑜身边,所以童某人能认这患难之交。至于绮霞,他是完全看不上眼的,如果不是刘瑜在这里,他连点个头都免了。

&ep;&ep;他从两天前就在这里等着的了,绮霞也有出来接洽的,童贯压根就不理会。

&ep;&ep;“你怎么跑过来陈留?不是跟在李子范身边么?”刘瑜入得内去,与童贯各自洗漱之后,换了干净衣袍,在厅堂里坐定了,却就很直接的开口问道,“你不好好在李子范身边学习,可是受不了苦,跑回来京师偷懒?这可不行啊,没些真本事,他日你自己如有机会带兵,你怎么办?”

&ep;&ep;童贯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刘瑜知道,但童贯对于刘瑜是很仗义的,所以刘瑜对他便也没有什么偏见,被他这么一劝说,童贯就有些脸红了,他的确是有点籍机跑回汴京偷懒的意思。

&ep;&ep;李子范,就是李宪了。

&ep;&ep;“钱银方面,你不用愁,我只求一点,他日我不在朝里,你自己能站得住脚。”刘瑜低声这么对童贯说道。

&ep;&ep;后者听着,就有些激动了:“哥哥,你理会那些贼厮鸟作甚么?他们那些个腌臢货,又懂得什么道理?光是这回哥哥从辽国弄回来,没有阉割的良马,你让那些读书读坏了脑子的家伙去弄回来五十匹看看?他们啥也折腾不出来!贪墨,他们也有脸说!”

&ep;&ep;刘瑜轻轻拍了拍童贯的手背:“你这感觉比我还激动?不用这么激动,他们说贪墨,就贪墨嘛,秦凤路那边,应该也开始查账本了吧。这东西,没有什么所谓的,单凭这个,是动弹不了我的。”

&ep;&ep;话到这里童贯就有些不明白了,他望着刘瑜,等着后者往下说。

&ep;&ep;“我去秦凤路,我能做得比现在小高做得好吗?不见得。当然,如果不挂着我的名头,小高不太可能有资格来代理这些政务。但至少可见,我治理一地的行政能力,并不出众。”

&ep;&ep;刘瑜对童贯,说得很诚恳:“至于说前线领兵打仗,十个我,不见得比得过一个王子纯,对吧?就是阿贯你,也比我强得多了。那么,我去当这个经略安抚使,到底有多大的意思?不是说他们要弹劾我,连我自己都想弹劾自己了。”

&ep;&ep;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把周十一郎的折子一并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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