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刘瑜望着他半晌,苦笑道:“咱们能直接点吗?”

&ep;&ep;“于细作之道,子瑾实乃无双国士;于沙场之上……”王韶笑了笑,便没有说下去了。

&ep;&ep;“能不再自己吹捧自己吗?你这有完没完?”刘瑜不耐烦地打断了王韶的话。

&ep;&ep;“我是病人,安有逼迫病人到这等地步的?”王韶用力地一拍病榻,突然就发怒了。

&ep;&ep;刘瑜一下子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我是安抚使司的首领官!竟有下属不尊上官如此猖獗的!”

&ep;&ep;两人竟如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

&ep;&ep;“哈哈哈哈!”突然之间,两人放声大笑起来。

&ep;&ep;当刘瑜重新在病榻前坐下来,这一次来秦凤路,跟王韶之间所产生的隔膜,似乎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消融。

&ep;&ep;那种客气,客套的交流方式,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本来就是一种生份的体现。

&ep;&ep;“其实到了唐末,各镇强兵也不过三两万人。兵在于精,不在于多。”王韶似乎精神也因此好了一点。

&ep;&ep;不过刘瑜却不太认同:“是不是真的啊?藩镇那什么银枪效节都的,听着就很强悍,才三两万人?”

&ep;&ep;“都是可以考据的事,我不成还能胡诌?”王韶没好气地回呛,这话说开了,聊起来却就方便得多。

&ep;&ep;刘瑜看着水沸了,提壶起来,慢条斯理冲好了一巡茶,方才对着王韶说道:“行了,别装一副高人模样,你以为我真看不懂?你那套玩意,说起来就六个字!有什么新鲜?”

&ep;&ep;“噢?来来,你刘某人说道说道?还六个字呢!”王韶被激得坐了起来。

&ep;&ep;要说细作情报,如他自己说,刘瑜的确在这时代,就是无双的。

&ep;&ep;但这军略方面的事,还真不是王韶看不起刘瑜,他真不相信后者能说道出个什么。

&ep;&ep;刘瑜喝了半杯茶,微笑着说道:“结硬寨,打呆仗。”

&ep;&ep;六个字,却把王韶说得愣在当场,好半天没有开口。

&ep;&ep;刘瑜的确军事不是他所长的事,连唐代大约有常备军,他都搞不清楚,但见识他还是有的啊!

&ep;&ep;结硬寨,打呆仗。本来是后世湘军的战法,但刘瑜被王韶撩拔到火起,便随口扯出来应急了。

&ep;&ep;只不过所谓宝刀赠壮士,红粉送佳人。这话得说给会听的人听,毫无疑问,这六个平平无奇的字,听在王韶耳里,却就响雷一般。至少过了一炷香时间,他才回过来神,一下子掀开被子,对着刘瑜说道:“不止如此!结硬寨,打呆仗,单以此法来战,不知得消耗多少时间、人力!说到底,不过就是以守为攻,此乃庸人所为,子瑾不能以此轻我!”

&ep;&ep;说着他自己下了病榻,对着地图就比划起来:“单纯这样,不过是把攻势变成守势,然后发挥守方的地利罢了。”

&ep;&ep;“你等一下。”刘瑜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ep;&ep;王韶有些不明白,刘瑜对他说道:“你把袍子穿上再说。”

&ep;&ep;因为从床上爬起来,王韶只是穿着小衣,听了刘瑜的话,他倒是觉得有些冷意,连忙就把衣袍穿上。

&ep;&ep;“病好了?”刘瑜看着王韶穿戴齐整,笑吟吟问了这么一句。

&ep;&ep;王韶愣在那里,似乎之前的头痛,风寒急症等等,在与刘瑜一番互呛之下,竟全然无踪!

&ep;&ep;“军略的事,我不擅长。所以,还是你来吧,天黑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刘瑜起身,伸手拍了拍王韶的肩膀,大笑着背了手,出门而去。

&ep;&ep;在他身后,王韶愣了半晌,苦笑道:“好个刘子瑾!”

&ep;&ep;这时外间亲兵入内来,见着王韶起了身,连忙要叫人入内张罗,王韶伸手止住他:“聚将。”

&ep;&ep;正如刘瑜所说的,如果王韶判断没有错,那么夜袭马上就要到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十分紧迫。

&ep;&ep;“相公,先前与王机宜诸多不快,当是一付笑谈中?”白玉堂低声问道,他虽没跟在刘瑜身边,但刚才也听着王韶院子里,刘瑜和王韶所传出来的爽朗大笑。

&ep;&ep;刘瑜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岔开话题:“注意休息,只怕还有一场夜战。”

&ep;&ep;夜战是王韶的预计,不论是否发生,刘瑜并不打算去质疑这个问题。

&ep;&ep;之所以会跑去撩拔王韶,不是刘瑜真的被热血冲昏了头脑,而是他原本希望,通过跟王韶的沟通,能得更好的办法。他并不以为自己下午亲自提刀上阵,真的就是一个恰当的举措。而当和王韶聊开了之后,后者不知不觉能摆脱病魔,却就是意外之喜了。

&ep;&ep;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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