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原来,刚才击碎橱窗,发出巨大的声响的并不是枪。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在这个节骨眼袭击橱窗,想趁机偷抢。差一点点,那石头就会落到她脑门上。

&ep;&ep;她的手心就被前头的人握紧,跌跌撞撞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ep;&ep;交合的手心湿漉漉的,湿滑地快抓不住彼此。

&ep;&ep;姜蝶的视线从手心往前移,飘摇的街头,挡在她前头的人,一向平整的肩头乱出了褶皱。

&ep;&ep;他冷静地同她说:“脚步稳住,不要跑。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

&ep;&ep;“嗯……好,好的。”

&ep;&ep;她语无伦次地答应,心跳超速行驶,即将开始飙到危险地带。

&ep;&ep;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这场慌乱的示威,还是因为刚才电光石火的意外,抑或是……此刻抓住自己手的人是他。

&ep;&ep;是蒋阎。

&ep;&ep;他是唯一那个没有忘记她的人。是在所有人都向前冲的时候,回过头,从最前面也要逆着人群走到末尾,来带走她的人。

&ep;&ep;他没有独自逃亡,也没有抓住别人。

&ep;&ep;偏偏来带走她。

&ep;&ep;或许是因为这一路从头开始,她就没有让他省过心吧。他已经给自己贴上了麻烦精的标签,最后也格外关照她这个麻烦精。

&ep;&ep;照这么说,她这一路的小手段也算起了点作用,姜蝶忍不住自嘲地想。

&ep;&ep;蒋阎带着她鬼使神差地绕开了刚才两拨人群的中心冲突区,但因为是走路,并没有走出太远。很快,有一波准备来平息镇压的当地警察赶到。

&ep;&ep;他们手上拿着高压水枪,不分青红地就往街道上扫射。原本已经冷却的场面又开始失控。

&ep;&ep;这不是被路边的洒水车溅到那么简单,而是压力很强的高压水枪。被射到虽不至死,但也无法安然无恙。而且水枪的扫射面积大,躲避起来很困难,中招的人倒了一大遍,叫声不绝于耳。

&ep;&ep;姜蝶条件反射地捂住一边耳朵。

&ep;&ep;“这下我们得跑起来了。”蒋阎观察了一条逼仄的小巷,“从这儿绕出去。”

&ep;&ep;姜蝶放下手,咬咬牙,提步就要跑,蒋阎仓促撂下一句等等,摘下他的两只airpods,匆忙塞入她的双耳。

&ep;&ep;嘈杂的兵荒马乱忽而落潮,吉他和弦跟着小巷里倾斜的月光,将世界清洗一空。

&ep;&ep;这个曲子似乎蒋阎一直在听,此时到她耳中,已经播了一半。

&ep;&ep;正是歌曲的高潮。

&ep;&ep;“sotheir’sonelastchance

&ep;&ep;(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ep;&ep;letsgetonarocketshipandridetotheon

&ep;&ep;(让我们搭一搜火箭,奔向月亮吧)”

&ep;&ep;他用温柔到死的情歌堵住她的耳朵,遮挡子弹、水枪和惊叫,拉着她,轰轰烈烈地穿越杂物堆满的逼仄小巷,开始向前奔跑,将这出惊悚逃亡改写成最浪漫的底色。

&ep;&ep;只可惜,火箭没有,但仍是万幸搭上了一辆双条车,已经载满同样惊慌的外国游客。

&ep;&ep;蒋阎揽住姜蝶的腰,一提臂,将她先送上去,紧接着自己抓着双条栏杆,轻松地一跃而上。

&ep;&ep;其他人也没有计较,勉强再给他们俩分出两个座位。

&ep;&ep;两人面对面坐下,在动荡的曼谷街头沉默地凝视对方的脸。奔跑后的呼吸还未平复,灼热的气息在沉闷的双条车上交缠,混合着闷热的晚风,好烫。

&ep;&ep;双条车拐进一条窄道,是即将收摊的花街,卷帘门落到一半,从早放到晚没卖出去的兰花悬于门口。

&ep;&ep;原本车是不便进来的,但街头已经不得章法,为了尽快远离动乱区,司机师傅只能不走寻常路。于是,双条车擦着兰花而过,卷起的气流将花叶吹落,好几瓣纷纷坠地。

&ep;&ep;还有一瓣,擦着蒋阎的眼皮,伶仃在他的肩头。

&ep;&ep;他取下花瓣,看了看,突然抬眼又望向她,语气还带着微喘,说:“伸手。”

&ep;&ep;姜蝶很懵地伸出汗津津的手,这一路,他的指令已经成了她遵循的本能。

&ep;&ep;“今晚表现得很勇敢。”他把花瓣轻摁进她的手心,“这是学生会给你的荣誉徽章。”

&ep;&ep;耳边的音乐还在继续。

&ep;&ep;“lostinstarsreachingforwhoweare

&ep;&ep;(迷失在星河中,寻找真正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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