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没有姐妹,也没有远房亲戚寄住在家里,府中的婢女也多半是上了年纪的,他到陆府来求亲,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就是她。

&ep;&ep;刹那间,他说过的话全部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每字每句都无比清晰。

&ep;&ep;“她要展翅高飞,你就要解开手中的丝绦,她要追逐月光,你就要停下阻拦的脚步,有朝一日她累了,或是深陷泥沼,你才能够伸出手去拥抱她。”

&ep;&ep;他不是劝慰她,他说的是他自己。

&ep;&ep;陆明蕊知道自己当时理解错了,也明白了谢怀远的意思,整个人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清醒,却只能仰头看着他,红唇微张,露出半截贝齿,却挤不出一个字来。

&ep;&ep;他说过,当她陷入困境他才能伸出手来拥抱她,所以他来了。

&ep;&ep;此前种种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会每个月从关东寄一封信给她,会在战火纷飞之时跑遍整个灵霄关给她买来一支糖葫芦,会在她心情沉重的时候忍着伤痛带她出去玩,这些不是因为他是她的表哥,而是因为爱。

&ep;&ep;可他委实不必如此。

&ep;&ep;一想到这些年来她倾慕夜言修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陆明蕊霎时白了脸,可还没说话,谢怀远淡中带柔的嗓音又飘进了耳朵里。

&ep;&ep;“蕊蕊,你愿不愿意嫁我为妻?”

&ep;&ep;陆明蕊无言以对,内心却已是翻江倒海。

&ep;&ep;她怎么能嫁给他?她才刚刚斩断了情丝,即便他不介意,外人又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他?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她不能把他也拉进这滩浑水里,白白为她折损了名声。

&ep;&ep;可她亦不忍心直接拒绝他,再伤他一次。

&ep;&ep;陆明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试着同他迂回:“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做主,岂可私下约定?再说我心里也乱得很,你给我点时间……”

&ep;&ep;“好,我等你。”

&ep;&ep;谢怀远点头,没有任何疑问就答应了,陆明蕊暗自松了口气,径自回身关上了房门,然后滑坐在地上,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后突然一个激灵,蹭蹭两下就爬起来了,打开门一看,谢怀远果然还站在门口。

&ep;&ep;他是要在这里等她!

&ep;&ep;外面还下着雪,片片晶莹沾衣,很快就洇湿了一大片,天蓝色的云纹锦袍越晕越深,犹如平湖翻浪,每一个细小的波纹都挠着陆明蕊的心,令她又痛又痒,最后终于忍不住,一个使劲将他扯进了屋子里,而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稳健,踉跄着跨过了门槛,倚靠着她才没有跌倒。

&ep;&ep;她连忙伸手抱住了他。

&ep;&ep;他曾经带领三千骑兵一夜之间灭掉关东两万悍匪,也曾经在她闹脾气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扛在肩上扔回家,这样骁勇善战威风凛凛的他,如今连她的力道都抵抗不了,冒着鹅毛大雪一脚深一脚浅地上门来,就是想把她护在怀中。

&ep;&ep;她一时泪盈于睫。

&ep;&ep;陆明蕊没有吭声,肩膀却抖得越来越厉害,谢怀远叹了口气,手从背后绕上来轻抚着她,宛如微风拂过柳梢。

&ep;&ep;“蕊蕊,我已不是将军,以后或许也没办法再走路,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理解。”

&ep;&ep;听到这话,陆明蕊倏地将他拉开,两行清泪亦在同时滑落脸庞。

&ep;&ep;“你说的什么浑话!”

&ep;&ep;谢怀远露出一个苦笑,身体随即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倒进了旁边的躺椅里,陆明蕊被他的手臂一带,跟着也扑了过去,两具躯体就这样交叠在一起,她像是一团火焰炽烈燃烧,恰好温暖了冰凉的他。

&ep;&ep;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种姿势的不妥。

&ep;&ep;陆明蕊一面担心着他的身体,一面又被他刚才的话气得眼泪直流,撑起身子就是一顿怒吼:“从今天起,你的腿一日不好我一日不为太医,谁若敢嫌弃你嘲笑你,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ep;&ep;谢怀远就这么看着她,忽然伸出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了自己。

&ep;&ep;一吻缠绵。

&ep;&ep;陆明蕊像是被点了穴了一样不会动了,眸中还漾着泪水,却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直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绵长的吱呀声。

&ep;&ep;“蕊蕊?远儿?你们这是——”

&ep;&ep;陆明蕊麻木地抬起头来,见到了她面色铁青的爹和喜不自禁的娘,想要迅速抽离身体解释这一切,腰间的铁臂却似上了锁,越缠越紧,教她丝毫动弹不得,那一瞬间,脑子里幽幽地划过了一个念头。

&ep;&ep;她完了。

&ep;&ep;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课后习题:请问表哥求亲用了哪几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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