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是她英明神武、智勇无双的陛下,哪会有事情能难住他?她若连他都不能放心,恐怕这世上再无可信之人。

&ep;&ep;行至门口,马车已经停在外面等候,楚襄阔步走下台阶,临近上车又回头看了岳凌兮一眼,她穿着一袭素衣交手立于门房下,淡如飞絮,静若凝霜,眼中依稀含着期盼,就像是一个等着丈夫回来的妻子。

&ep;&ep;楚襄嘴边浮起一抹淡笑,旋即转身上车,袍摆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苍蓝色的弧线,翩翩落低之时,人影已没入车内。

&ep;&ep;“去巡抚衙门。”

&ep;&ep;武陵乃是江州首府,统辖诸城要务,所有农商政事但凡需要呈上定夺的都会汇集于这里的衙门,由知州审理之后再交由巡抚过目,若无疑议,便依照程序发往王都,待上面的公文下来再付诸实行,并备档留存。所以说,如果哪里还能找到十年前的案子遗留下来的东西,一定非此地莫属。

&ep;&ep;一州之长为巡抚,知州次之,但巡抚常换而知州常在,谈及当地之事,或许还是知州了解的多一些。楚襄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新任江州巡抚还未上任,于是他就让谢怀远以安排驻防为由暂代此职,并向知州转达了他即将前来巡视考核的消息。

&ep;&ep;当然,打的依旧是宁王的旗号。

&ep;&ep;知州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地等了许多天却不见人来,只道是宁王奉密旨下江南巡查,行踪自然不可为人知晓,所以也就没有多问,就等着谢怀远传令下来再去接驾,谁知人早就进了城,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上衙门来了,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ep;&ep;都说宁王不好相处,果然如此。

&ep;&ep;秋风四起,一片萧索,分明已是天凉露重的季节,站在堂下的陈秋实汗却没有停过,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悄悄擦干净,很快又冒了出来,鬓边挂着的水珠连乌纱帽都染湿了,幸好府衙大门关着,不然就要让百姓看笑话了。

&ep;&ep;说来也怪,他自问并没做亏心之事,宁王进门也未说几句话,可他就是无法像平时那样镇定自如,仿佛有一股强压笼罩在头顶,令他难以自持。

&ep;&ep;陈秋实脑海中闪过一系列有关宁王的传闻,大多是铁血刚戾、冷面无情的军人形象,可眼前之人英姿勃发,气度雍容,犹如骄阳般盛放着强烈的光芒,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难道是传闻有误?

&ep;&ep;思及此,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楚襄的目光,霎时惊得屏住了呼吸。

&ep;&ep;“陈知州。”

&ep;&ep;楚襄神态闲逸,三个字不急不缓地溢出嘴边,却令陈秋实骤然绷紧了心神,连嗓子都来不及清便急声答道:“下官在!”

&ep;&ep;“你不必紧张,本王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ep;&ep;“是,下官明白。”陈秋实见他态度温和便放松了一些,竖起耳朵静待着他的吩咐。

&ep;&ep;“本王知道你在任已有八年,武陵内外繁荣兴旺,长治久安,你这个知州功不可没,本王此番前来也不过是例行考察罢了,你且将巡抚衙门历年来的纪要及档案都呈上来即可,本王查阅之后,若无虚假错漏自会原样交还与你。”

&ep;&ep;这几年朝廷为了发展渔业往江州投了不少银子,陈秋实以为他是要查这个,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将账簿和单据等相关之物都提前准备好了,无须让他多等,岂料他让人把东西都搬过来之后楚襄只是瞟了几眼,坐在上首动都没动。

&ep;&ep;“陈知州,本王要的是十年以内的所有东西,包括刑案卷宗。”

&ep;&ep;陈秋实蓦然一震。

&ep;&ep;十年?刑案?宁王到底是查什么来了?

&ep;&ep;他内心百转千回,表面上却不露分毫,嗫嚅道:“王爷,十年前我还没有上任,好多事情实在是不清楚,何况时间也过去太久了,衙门几次变迁,有些档案也找不到了……”

&ep;&ep;楚襄淡淡地凝视着他,神色未变,眼底却渐渐凝冰透寒。

&ep;&ep;陈秋实悚然一惊,只觉胸口像被隐形的冰棱穿过,寒入骨髓,即便立刻错开了视线那股令人颤栗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反而越来越盛。

&ep;&ep;他之前怎么会以为宁王温和良善?

&ep;&ep;一片骇人的沉默中陈秋实迅速改变了口吻,声音隐隐发虚:“……不过下官会尽全力把那些遗失的档案补全的,还请王爷宽限一些时日。”

&ep;&ep;“三天。”楚襄拂袖起身,走到他身侧微微一顿,“三天之后,东西和乌纱帽你选一样上交。”

&ep;&ep;陈秋实呼吸一窒,勉强从齿间挤出一个音:“是。”

&ep;&ep;楚襄徐徐往外走,修长的身形迎着阳光在门廊投下一线暗影,衙门里的人迫于压力都不敢轻易张望,仅用余光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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