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就在朱蕴娆为此暗自庆幸的时候,她却忘了自己的夫君也住在寅宾馆里,而她好些日子没见着陈梅卿,整个人竟也心平气顺,连一点害相思的闲情逸致都没有。

&ep;&ep;自我禁足的日子过得无比平淡,时间却仍在不经意间悄然而逝,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五的端阳佳节。

&ep;&ep;这天楚王府内苑榴花如火、枇杷满枝,阖府女眷都聚在一起过节。

&ep;&ep;楚王宗室人丁庞杂,此刻各支各房的命妇、小姐、侍女们都聚在一起,珠围翠绕花团锦簇,一个更赛一个的珠光宝气。

&ep;&ep;毕竟身为女子,一年到头像这样在大场面里抛头露面的日子,统共两只手也数得过来,何况大家都是天子亲族、皇家血种,天生享诰命、食俸禄的人,谁又矮了谁一个头去?这时候自然要拿出浑身解数,处心积虑地出一次风头。

&ep;&ep;于是香风阵阵,笑语晏晏,只见那绫罗锦绣堆里,金冠、珍珠、翠羽和各色红、蓝宝石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璀璨的流线,远远望去使人目眩神迷。娉婷的娇娥们已如天仙下凡,偏偏就在这一派美不胜收的佳宴之上,竟有一人能够与众不同,生生美得拔出一个尖来。

&ep;&ep;头戴着五毒帽的奶娃娃们只要脚一沾地,都会不由自主地向那个美人身边凑过去,可惜也都会在几步开外,就被各自的奶娘们从地上拽起来,又是掸尘又是拍灰地抱着走远,偶尔几个老婆子还会递个复杂的眼神,交头接耳地发几句议论:

&ep;&ep;“那个就是王爷刚认的女儿吧?听说是从山西来的。”

&ep;&ep;“长得也太妖气了些,只怕不是个有福的人。”

&ep;&ep;“可不,近来楚王府里闹那么多事,说不定就是她带过来的秽气。”

&ep;&ep;“你知道她娘是谁吧?当年我可见过,一个丫头就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若不是出身太低,差点就做上娘娘了……”

&ep;&ep;冷着脸在席上独坐的朱蕴娆,此刻当然听不见众人的议论。她天生唇角上翘,一抿嘴腮边就是两个梨涡,瞪着眼发呆也像含情脉脉,于是什么也没做就成了男人眼中的西施,女人眼中的沙子。

&ep;&ep;席间觥筹交错,应酬的水酒没多少真心,朱蕴娆也无可无不可地喝着。

&ep;&ep;楚王这一支的女眷都聚在王妃身边,仗着背靠实权的优越,表现得自然要比旁人更亲热些。于是自然而然地,朱蕴娆也和柳姨娘打了一个照面,她在推杯换盏间忽然觉得面前的女人很是眼熟,稍微想了想才从记忆里翻出这么一号人,于是信口问了一句:“你最近有没有丢过一幅画?”

&ep;&ep;朱蕴娆这一问很是莽撞,却也出于无心——她觉得宫里的女史既然能来审问自己,自己又担下了这份冤枉,那么私下问问别人也不算什么,哪知这一问,却往有心人的肉里扎进了一根刺。

&ep;&ep;只见柳姨娘一瞬间脸色煞白,难掩慌乱地问:“你说什么?”

&ep;&ep;朱蕴娆皱起眉,也不知该怎么措辞,才能让自己问得隐晦些。她若是能有女史那种打人不伤脸的口才就好了:“我前阵子常见你在园子里走动,所以才问问,你真没丢过什么要紧的东西?”

&ep;&ep;“没有。”柳姨娘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一双眼狠狠瞪着朱蕴娆,尖利得像两把刀子。

&ep;&ep;奈何朱蕴娆却根本不会看人眼色,径自点了点头,还不忘好心地提醒她:“你在园子里玩的时候,也要当心一点。”

&ep;&ep;这一句话把柳姨娘气得半死,她做贼心虚,认定朱蕴娆在自己身上起了疑心,因此才会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话里有话地讽刺她。

&ep;&ep;这丫头,果真不是一个肯吃闷亏的主。

&ep;&ep;这一厢柳姨娘正在心中暗自思量,一名小内监却慌慌张张地跑来向王妃禀报,说是正在前府宴饮的男宾们有的喝高了,又为了楚王是不是先王骨血的事起了争执,当着王爷的面就闹起来了。

&ep;&ep;王妃一听这话便气得面如金纸,当着一众命妇的面,竟然怔怔掉下泪来:“我看如今这偌大的王府,也快保不住体面了。我知道我们这里,有人心比天高,眼里嘴里尽挑着王爷的不是,却不想想自己那房当年做了什么事,才被褫了世子的名分!如今一个个不是郡王,就是将军,竟然借着酒疯就在前头闹起来,真是一点体统都不顾了……”

&ep;&ep;在座的女眷们听了王妃的哭骂,一个个都低头屏气,不敢出声。只有朱蕴娆照旧在一旁嗑着瓜子,心中回想着夫君告诉自己的陈年旧事。

&ep;&ep;大约六十年前,她的祖父楚恭王朱英?,还只是当年楚愍王的庶出第三子。而楚愍王曾经册立庶长子朱英耀为世子,然而父子二人后来为了一个妓女闹翻,世子朱英耀竟然在元宵酒宴上,唆使手下杀了自己的父亲。

&ep;&ep;事后朱英耀被押往北京处以分尸极刑,焚尸扬灰。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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