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跳过去,关鹤会迁怒在他身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手拽他的头发,拍红他的脸。

&ep;&ep;陶雪记得关鹤每次拍他脸时,小麦色的脸上挂着的笑容,两颗洁白的虎牙笑的阳光灿烂事不关己,可每次印在陶雪脑海里都是他灿烂无欺笑容背后的恐怖和阴翳。

&ep;&ep;同学们从起初的同情到后来的习以为常,陶雪都看在眼里,彷佛关鹤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大家似乎都默许了这个看过心理医生不正常的同学,默认他似乎真的“有病”。

&ep;&ep;关鹤对陶雪做的种种恶行多不胜数,他曾经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粥倒在陶雪头上,只因为陶雪又买了紫米粥而不是小米粥,北方的寒冷冬日,陶雪只能在铃声响起之际快跑到水房用凉水冲洗头发,然后在老师的怒骂声中甩着有些冰冻僵硬的头发走进教室。然后感冒发烧严重,错过期末考试,几门零分让老师对他越来越不满意。

&ep;&ep;那个时候的陶雪是绝望的,没有尊严的,他开始变得更加自闭不爱说话,他害怕和陌生人交流,害怕上学,无数个黑暗的夜里,他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他想念远在家乡的爷爷奶奶,想念那些昔日农村的美好时光和玩伴。

&ep;&ep;陶雪想过退学,但是每次这样的念头涌上来时,看见母亲辛苦赚钱供他上学给他治病的模样,只能顶着压力坚持到学校,行尸走肉般盼望着早日结束这种绝望的生活。

&ep;&ep;陶雪成绩一落千丈,升了六年级后,被班主任委婉的安排到最后排,关鹤因为身高,也在后排。

&ep;&ep;陶雪记得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多日阴雨连绵终于拨开云雾见晴天,午后慵懒的阳光打在陶雪的座位上,让他昏昏欲睡。

&ep;&ep;就在半梦半醒间,他突然听到班主任严厉的呵斥声在头顶响起,等他彻底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

&ep;&ep;就记得从第一排开始,所有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射在他身上,那一双双眼睛里,是陶雪从未见过的鄙夷唾弃。

&ep;&ep;他看到老师手里攥着的东西时,脑袋依旧有些懵,那是两个未拆封的避孕套,还有一个已经被使用过的里面装着不明液体的塑胶套。

&ep;&ep;陶雪的性启蒙教育空白让他并没意识到这有多严重,他在老师的呵斥声中被强行拉出教室,走廊里班主任抽在他脸上的耳光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耳朵都觉得有些失聪。

&ep;&ep;他低声辩解那不是他的,换来的是更为严厉的呵斥。

&ep;&ep;那是陶雪第一次哭,委屈怨恨让他整个人气的发抖,仅存的尊严,被彻底粉碎,无论怎样辩解,都没人愿意相信他。

&ep;&ep;这个平日沉默寡言,衣着肮脏,思想污秽的“变态”。

&ep;&ep;在这件事后,这些标签,如钉子一般,血淋淋的钉在他身上。

&ep;&ep;他哭着走回座位,无视身边同学的目光,浑浑噩噩的哭着上完整个下午的课,泪水鼻涕将他脏兮兮的校服袖口和前胸浸湿。

&ep;&ep;关鹤在期间难得发善心给他递过纸巾,可是陶雪并没有接。

&ep;&ep;那是陶雪上的最后一节课,正值六年级下半学期,陶雪退学了。

&ep;&ep;陶雪花了一年时间在医院接受了治疗,然后在舅舅的帮助下,进了z市的一所初中,就这样,他又留了一级。

&ep;&ep;他也庆幸,终于结束了这段小学生涯。

&ep;&ep;陶雪就是在那个哭的喘不上气的梦中醒来,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同学们嫌恶唾弃的眼睛看的他心里突突的跳,陶雪摸了摸头上沁出的汗,好久都没做这样的梦了,久到陶雪有些遗忘。

&ep;&ep;车窗外的天空已经黑透了,正值返程高峰,高速拥堵,这个时间,还没进入t市。

&ep;&ep;手机里的歌又在重复播放,陶雪点亮手机屏幕,给母亲编辑了一条短信简单说明情况报了平安。

&ep;&ep;打开微信时,看到和关鹤的会话记录,陶雪毫不犹豫地清除了对话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