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最终成为了文?夫人,仿佛是文?公度身边一抹淡白的影子。

&ep;&ep;但此刻,张伯远却好像重新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虞娴。

&ep;&ep;*

&ep;&ep;文?夫人把姜玺拉进老君庙,脚步不停,一直来到后院。

&ep;&ep;庙内已经?年久失修,院中杂草丛生,院墙也塌了一半。

&ep;&ep;老君庙建在半山,院外便是山崖。

&ep;&ep;“殿下既然如此相信文?公度,为何还要?来见我?何不将臻儿带去京城交差,洗清你的罪名?”

&ep;&ep;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多?少怒气,只有一种?锐利的冷静。

&ep;&ep;“因为我知道下毒的人不是她。”姜玺道,“我为真相而来,还请夫人赐教?。”

&ep;&ep;文?夫人慢慢松开了他。

&ep;&ep;“我和臻儿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名满天下的文?豪,每一篇诗文?皆是出自妻女之手,他贪得无厌,不断逼讨诗篇,先是逼我,然后逼臻儿,我们写?不出来,言儿。”

&ep;&ep;文?夫人眼角有泪光,“殿下,你会信吗?”

&ep;&ep;姜玺想起了文?德言当日被迦南人绑架时的反应。

&ep;&ep;“文?大人……他若真是如此,您为何当初要?嫁给他?”

&ep;&ep;文?夫人满脸嘲讽:“是我眼瞎。”

&ep;&ep;十七八岁的少女,仰慕成熟男子的稳重。

&ep;&ep;文?公度当时是讲经?博士,于经?学甚是擅长?,而虞娴热烈散漫,不愿死记硬抠,经?书一直考得不好。

&ep;&ep;她私下向文?公度请教?,文?公度不厌其烦,认真仔细,将许多?个午后辰光都用来指点虞娴。

&ep;&ep;少女的心动来得剧烈又澎湃,他在她眼里?无一处不好,温柔,体贴,充满耐心,而且,什么都懂。

&ep;&ep;她不顾家中的反对,一心孤行,终于嫁给了他。

&ep;&ep;婚后文?公度对她尚还过得去,在她生下文?德言之后也算是照顾周到,还总是鼓励她莫要?一心只顾着孩子,诗文?常须磨练,莫要?浪费一身才华。

&ep;&ep;她十分感动。

&ep;&ep;许多?姐妹嫁人之后只顾相夫教?子,她的丈夫却鼓励她写?诗。

&ep;&ep;后来她才知道,她闲时写?的诗,每一篇都会出现在外面的诗会上?。

&ep;&ep;她带着一个幼儿,难得出门?,还是景和有一日上?门?拜访,无意?间谈起文?公度的新诗与她的诗风相近。

&ep;&ep;她当时听到只是笑,以为自己发现了丈夫的秘密——原来老成持重的文?公度也有厌烦席间应酬的时候,居然拿妻子的诗去充数。

&ep;&ep;等到文?公度名声渐涨,刊印诗集,她无意?中翻到,才发现上?面每一首诗都是她写?的。

&ep;&ep;但诗集落款却是文?公度的名字。

&ep;&ep;她不敢相信,跑去质问文?公度。

&ep;&ep;文?公度并不慌乱,淡淡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的诗只在闺中也是白白浪费,是我让这些诗得以在世间传唱,你不单不知感恩,还要?问责于我,夫人,你未必有些不知好歹。”

&ep;&ep;“这是大雍朝!”虞娴不解道,“女子可以读书,可以为官,甚至可以为帝,我要?出诗集自己会出,为何要?用你的名字?”

&ep;&ep;“夫人休要?动怒。女子之身多?有不便,比如你若是怀上?孩儿,少说有一年时间行走便会受限,次后要?养育孩儿,又是几年,这几年间男子已经?能?升三阶了。”

&ep;&ep;文?公度徐徐道,“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你的才华便是我的才华,我的官职,亦是你的官职。为夫有荣耀,夫人脸上?难道没有光彩?夫人在家中写?诗,为夫去朝中挣名,你我齐心协力,家中自然会越来越兴旺。将来诰命加身,福份绵长?,夫人的好处享用不尽。”

&ep;&ep;“你说得再?好听,不也是抢了我的诗吗?”虞娴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震惊,她想来想去想不通,“那是我写?的,就该是我的名字,而不是你的。”

&ep;&ep;“夫人,”文?公度沉下脸,“你难道不希望为夫名扬四海,官运亨通吗?在你心里?,你的一点名声比为夫的官声前途更重要??”

&ep;&ep;“不对,不对,”虞娴摇头?,“你要?前途,该用自己的真本事,不能?用我的诗啊!”

&ep;&ep;说完这一句,虞娴挨了文?公度一巴掌。

&ep;&ep;这是文?公度第一次打她。

&ep;&ep;但绝非最后一次。

&ep;&ep;他将虞娴关进房中,只留给她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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