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目光上下一扫看着面带惊喜跑过来的蓬析,开口第一句却是:“你怎么还在这?”

&ep;&ep;蓬析委屈的回答:“那我总不能扔下师叔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ep;&ep;徐存湛没有再说话,只是嘴角往上翘,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蓬析一看见自家师叔笑,就浑身冒鸡皮疙瘩,总觉得要人要倒血霉了。

&ep;&ep;“现在到晚饭饭点了吗?”徐存湛问。

&ep;&ep;蓬析回答:“快到了……师叔你要吃饭?!”

&ep;&ep;突然意识到徐存湛原本是个不吃东西的‘苦行僧’,蓬析眼神陡然惊恐——徐存湛脚步略快,走到了他前面,语气一如既往轻快又带点讽刺意味:“怎么?我吃饭是会吃你的肉吗?”

&ep;&ep;蓬析讪笑,蓬析不敢说话,老老实实跟上徐存湛,给他带路,顺便解释:“太原城的酒楼与食肆都被强制关门了,我们最近开火都是在沈府吃的。”

&ep;&ep;他带着徐存湛去了沈府的小厨房——大厨房腾出来给百药宗弟子们煎药了,只剩下一个小厨房,不仅要做沈府原本人马的一日三餐,还得照看府上那群修道者的三餐,厨子整天颠勺颠得手心都要起火了。

&ep;&ep;所以厨子一看到暮白山弟子都觉得很亲切,因为暮白山弟子是来太原城几个门派里唯一会自己做饭的弟子。先不管他们做出来的那玩意儿l是不是饭,但至少他们自己吃得挺香,也没把人吃坏,自己就能把自己喂得好好的。

&ep;&ep;自理能力堪称一绝。

&ep;&ep;他们来的比较早,厨房虽然开火了,但还没开始上菜。徐存湛绕着那堆食材转来转去,自己找了个篮子,开始挑菜。

&ep;&ep;挑了一会儿l,他转头喊蓬析:“过来——”

&ep;&ep;蓬析一溜小跑过去,苦着脸:“师叔,我做饭不好吃……”

&ep;&ep;徐存湛:“知道,没指望你做。这个排骨看见了吗?去,把上面的肉剔下来给我。”

&ep;&ep;“学了十几年的剑,剔个骨头总不会出错吧?”

&ep;&ep;蓬析一听,觉得这任务自己准能胜任,乐颠乐颠点头,接过徐存湛挑出来的排骨,就跑一边去剔排骨肉了。徐存湛自己把自己挑出来的菜处理了,切好,跟厨子借了个锅。

&ep;&ep;他确实会做饭,而且是非常会做饭。徐存湛一度认为做饭做不好的人可能是脑子有问题——虽然他自己对吃饭没什么太大的欲望,但不妨碍他做得一手好饭。

&ep;&ep;在山上的时候看过师兄开火,下山的时候因为好奇躺在酒楼后厨房梁上看过酒楼厨子颠勺。

&ep;&ep;徐存湛学东西总是很快,看一遍就能大概记住。哪怕他自己不开火,需要的时候,徐存湛也能做。

&ep;&ep;排骨肉炖胡萝卜,炒了个小白菜,考虑到陈邻的胃口,徐存湛纠结再三,还是把那尾肥美的鱼给放回了水缸里。他把两盘菜放进食盒里扣好,转身拎着食盒出去。

&ep;&ep;蓬析白剔一碗排骨肉,忙活完就看见了他师叔远去的背影。他摸摸自己后脑勺,心想:不愧是师叔,就连吃饭也要一个人提着盒子远离人群的吃。

&ep;&ep;徐存湛不知道蓬析在想什么,也兴趣知道。他蹲在了厨房到万喜堂的必经之路上,刚开始还是蹲着,蹲了一会儿l后又觉得不妥,站起来找来找去,找到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单手拎着食盒侧身靠着树干。

&ep;&ep;靠着树干站了一会儿l,徐存湛忽的皱眉,又走远两步,心想是不是单独站直点比较好看?

&ep;&ep;不等他比较出来哪种站法更好看,便听见脚步声踢踢踏踏接近。徐存湛听力绝佳,所以他听见脚步声时,其实脚步声的主人才走出那边煎药的厨房而已。

&ep;&ep;他权衡了一下,当机立断斜侧身靠着树干,顺手捋了捋自己的刘海。捋完又皱鼻尖,疑心自己这样动作,是不是会把刘海理得过于刻意?

&ep;&ep;陈邻打着哈欠走进万喜堂院子。她没注意到自己手心都是灶灰,打哈欠时手指拍着脸颊侧,在脸上留下几道黑乎乎指痕。

&ep;&ep;打完哈欠放下手,她抬眼看见不远处靠树站着的徐存湛——徐存湛也在看她,两人眼睛视线一对上,徐存湛忽然猛地转过头去,耸动肩膀,一副想拼命憋笑但又实在憋不住的表情。

&ep;&ep;陈邻愣了愣,只觉得莫名其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衣服很正常啊,也没有穿反。

&ep;&ep;她又摸了下自己的脸。

&ep;&ep;本就印着手指印的脸,再被这样一摸,黑色灶灰均匀糊开,而陈邻本人却还一无所知,满脸困惑的表情。

&ep;&ep;她小跑到徐存湛面前,脸颊边长耳环晃来晃去,汗湿的碎发粘着潮红脸颊,而那透红的细腻皮肤却又东一道西一道的黑色灶灰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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