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湛刚走了两步,垂眼,余光一扫跟绑定法器一样死死扒在自己手腕上的玩偶;小玩偶看起来十分紧张,不太对称的粗短眉紧紧皱着。

&ep;&ep;他嘴角小幅度的翘了翘,很快又被徐存湛自己压下去,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ep;&ep;走近之后可以看清楚鼎身。但陈邻遗憾的发现自己还是认不出那些祝文写得是什么,看起来不像是草书也不像楷书,更没有半点汉字的影子。

&ep;&ep;她只认出在鼎口那些繁复的花纹,里面似乎有鱼,莲花,瓶子之类的——

&ep;&ep;“是梵文。”徐存湛眉头皱起,倾身一脚踩在鼎身上,凑近观看。

&ep;&ep;陈邻看了眼徐存湛踩在鼎身上的脚,又默默移开目光。

&ep;&ep;“这里,这些花纹好像也是佛家的东西?”陈邻指了指鼎口。

&ep;&ep;徐存湛道:“莲花,双鱼,宝瓶,吉祥结……”

&ep;&ep;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膝盖,陷入沉思。陈邻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好奇追问:“这些有什么讲究吗?”

&ep;&ep;徐存湛:“这些都是佛家常用的花纹,上面的梵文刻的也是佛家弟子用来超度恶鬼所用的经文。”

&ep;&ep;“若在三途,极苦之处,见此光明,皆悉休息,无复苦恼,寿终之后,皆蒙解脱……”

&ep;&ep;他本就生得一副玉雪堆砌的好容貌,垂眼低念经文时,越发显得神圣庄严,令人生出一种远观黛山披雪的感觉来。

&ep;&ep;陈邻越听越不对劲,茫然:“那个鬼修信佛?那这个鼎是用来做什么的?超度亡魂?”

&ep;&ep;徐存湛:“用来炼化亡魂的,与超度无关,但这东西确实和佛家有点渊源。”

&ep;&ep;他终于把脚从那方鼎上挪开,并后退了两步。陈邻见他的脚挪开,不自觉跟着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小声碎碎念:“鼎里的大哥大姐弟弟妹妹们,不知者无罪我朋友他只是古道热肠性格简单无意冒犯,那个鬼修已经死了大家该转世的转世该回家托梦的回家托梦,可别诅咒我朋友……”

&ep;&ep;陈邻的碎碎念式超度经还没念完,徐存湛拧腰一脚踹上那方鼎——比三个徐存湛站一块还大的鼎,被他踹翻在地后滚了四五圈,沿途洒出大把灰白色粉状物。

&ep;&ep;陈邻拒绝去思考那些玩意儿到底是香灰还是骨灰。

&ep;&ep;徐存湛踩着那些粉状物,一步一脚印,走到那口倾倒的鼎面前蹲下来,伸手摸向鼎内。

&ep;&ep;鼎内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ep;&ep;徐存湛伸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卷暗紫色卷轴。卷轴上沾满灰尘,徐存湛也不介意,随意抖了抖上面的灰,将卷轴展开——陈邻连忙凑过去看。

&ep;&ep;事关自己复生的关键,陈邻这会儿格外积极。

&ep;&ep;这次卷轴上的字陈邻能看懂了,但是看懂的第一行就是:【欲练此功,先断凡尘。】

&ep;&ep;陈邻:“先断凡尘?什么意思?要出家的意思吗?”

&ep;&ep;徐存湛:“无论正派邪派,一旦决心走上大道,头件事就是要抛弃凡尘天伦,即父母亲缘,夫妻之爱,子嗣之情,全都要抛弃。但大部分人即使为了求道而离开家里,心底却仍旧眷恋家庭,以至于修行艰难,道心不明。”

&ep;&ep;“正派主张修心,通过不断诘问自己,历练自己,达到释怀个人私情而兼爱天下,最终悟得大道。”

&ep;&ep;“邪派则认为只要斩断凡心根源,即可心无旁骛的精进修为。”

&ep;&ep;陈邻嘴角抽动,迟疑:“……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斩断凡心吧?”

&ep;&ep;徐存湛:“若眷恋妻子那便杀妻证道,若眷恋父母那便弑父杀母,若眷恋子嗣那便灭绝人伦,这就是邪派的主张。”

&ep;&ep;他语气平淡冷静,而听这话的陈邻却不禁打了个寒战,抱紧自己胳膊:“难怪是邪派。”

&ep;&ep;忽然间,陈邻又想到徐存湛也是修道的。

&ep;&ep;她抬眼去看徐存湛,徐存湛正认真的在看那卷卷轴,浓长的雪色眼睫低垂,半掩赤金双眸。山洞里分明光线昏暗,但徐存湛坐在那里,却又让人觉得天地都明亮,万物都晴朗。

&ep;&ep;陈邻摸了摸自己脸颊,鼓起勇气问:“那徐道长呢?”

&ep;&ep;“……嗯?”徐存湛目光从卷轴上移开,看向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小玩偶。

&ep;&ep;小玩偶仰起脸,大小不一的豆豆眼眨呀眨的望着他:“徐道长也抛弃凡尘了吗?”

&ep;&ep;徐存湛:“你很好奇?”

&ep;&ep;陈邻:“是有点——只有这么一点点啦!如果徐道长不想说的话,那我们就跳过这个话题!”

&ep;&ep;她用两只胳膊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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