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她犹豫许久。

&ep;&ep;六岁那年,父亲请来的女先生,犹如一记闷棍,彻底打醒了她。

&ep;&ep;沉洛虽然罹患抑郁症,却也不是菟丝花之类人。她一向傲气,要接受迂腐的三从四德,一夫多妻绝不可能,她的纲,只有自己!

&ep;&ep;她不得不感叹幸运,遇到的爹,是盛修。

&ep;&ep;盛修其人并不迂旧,身为太师独子,居然一心好书,醉心于学术,完全不屑搬弄权术。

&ep;&ep;老太师老来才得一子,向来心疼,拗不过儿子,也就放任其钻研诗书,还为他聘了心爱之人为妻,不可谓不用心。

&ep;&ep;但她曾不厚道地偷偷想过,老太师肯让她爹娶她娘,估计也是看中了,卫氏满门忠烈,却只留了一个孤女,说出去既好听,又不会被皇帝怀疑心思不纯,也算是一手好算盘。

&ep;&ep;盛姿心里有爱人,本就无心情爱,更别说是与她三观不合的古人。

&ep;&ep;她从不否认古人的智慧,但是也确实没法接受自己的伴侣还有其他女人,哪怕只是个不成气候的通房。

&ep;&ep;她并未打算嫁人成婚,哪怕是游山玩水,醉心诗书过一辈子呢。

&ep;&ep;为了能如愿,她做了不少准备,写文章道明心迹是,想去和皇子们一起上学亦是。

&ep;&ep;盛修的心有多大,这么多年盛姿心里也有点数,所以才敢写《女愿》,言愿去读书,寻一白头之人。

&ep;&ep;——她并没有一股脑把想法都说出来,毕竟欲速不达,过犹不及。

&ep;&ep;地基不是一日建成的,罗马也不是一天通路的,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ep;&ep;至于去和皇子们一起学习……实言之,盛姿是真的对权力这些很感兴趣。

&ep;&ep;而高宗皇后,那么像她前世崇拜的那个人。

&ep;&ep;那个将六部尚书改成天地春夏秋冬的女子,曾让天下拜服于她脚下!

&ep;&ep;吾亦为女,焉能不敬!

&ep;&ep;她也暗自盘算过,伴读这个事,先例在前,她并不算突兀。

&ep;&ep;最重要的是,除了皇家,哪里还能找到朝代思想的最高峰呢?

&ep;&ep;只有思想处于高处,才能保持自我,她如是想。

&ep;&ep;盛姿吃过早饭,照例就回了屋子看书,不出意外的话,下了朝和兴帝就会过来家里,她要在至尊来之前,再检查一遍这些问题有没有差错。

&ep;&ep;矫正完2.0版,盛姿还算满意,阿耶和至尊还没过来,空等无聊,她玩心起来拿起张纸打算迭成玫瑰花。

&ep;&ep;玫瑰花折法本就复杂,她又不是什么手巧的,加之多年未试,是以折起来相当费劲。

&ep;&ep;她颇为烦恼道:“冬阳,你去外面盯着点,至尊要是快到了,就赶紧过来通知我。”

&ep;&ep;“是,娘子。”冬阳自小练武,腿长脚快性子沉稳,与泠风两人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是最最可靠忠心的。

&ep;&ep;“娘子怎么知道至尊今日会来,是阿郎告诉的吗?”泠风好奇问道。

&ep;&ep;“差不多吧。”盛姿一边摆弄纸玫瑰,一边心里默默打着腹稿。

&ep;&ep;玫瑰花确实难迭,但是菊花就好铰多了。

&ep;&ep;不多一会,冬阳快步走过来的时候,盛姿已经用剪刀,把纸剪的一条一条的,又拿了根绳,把它们绑在一起。

&ep;&ep;泠风嘴角抽搐,冬阳视而不见:“娘子,郎主和至尊快到了,再有一盏茶就进前厅了。”

&ep;&ep;盛姿轻轻吐口气,放下手里破破烂烂的纸和剪刀,一把抓起旁边另一沓道:“走!”。

&ep;&ep;她提起裙摆一口气跑到庭院中,朝着那两人的方向直接冲过去。

&ep;&ep;她一脸欢快、还带着跑完步的喘息兴奋地喊:“阿耶,你可回来啦,这几个问题我想了好久都不明白,你快——”

&ep;&ep;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和兴帝,但并不妨碍她认出来。

&ep;&ep;虽然是一身暗紫银纹常服,但能让自家老爹随侍半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ep;&ep;盛修正跟在和兴帝身后半步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妮子一阵风一样冲过来,他微微皱眉,“姿儿,至尊在此,不可无礼!”

&ep;&ep;盛姿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一点点疑惑,轻轻眨了眨。

&ep;&ep;“至尊?”她活泼地行了个礼,“至尊万福!”

&ep;&ep;和兴帝正值不惑之年,却并没有发福,是个有点好看的大叔,看起来并不太严厉,与他宽和待下的形象很符合。

&ep;&ep;和兴帝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扎着两个小发包的小女孩,他笑着摆摆手,沉稳开口:“不妨事,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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