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六月初十到了。

&ep;&ep;成婚的前一日,沈老夫人命姜嬷嬷领着送嫁妆的队伍到齐家新房里头铺床去了。为着隆重,沈老夫人特意命了白氏前往。

&ep;&ep;一行人到了齐家,忙着摆放和归置嫁妆,布置新房,一阵忙碌后,到了夜色渐浓,才归家。

&ep;&ep;当天晚上,本应该由沈晞蕴的生母陪着她说话,教导她一些为人妇之事。但沈晞蕴生母早逝,孙氏也不用指望了,沈晞蕴只能卷着铺盖,闹着要和沈老夫人一起睡。

&ep;&ep;沈老夫人怀里搂着沈晞蕴,想着沈晞蕴出生时长大如今经历的风风雨雨,不由得心生酸涩之意。

&ep;&ep;她未尝不后悔过,若是当年她坚持一些,至少沈晞蕴就不会双腿无力,至少茂儿就不会破家出走,如今与沈家势不两立。

&ep;&ep;但转念又想到茂儿若不破家,只怕不能有如今的归宿,蕴儿也算是因祸得福,人世间的姻缘自是由天成,凡人算计再多,也不如上天精巧的安排。

&ep;&ep;上天既然如此行事,蕴儿跟着走就是了。

&ep;&ep;沈晞蕴抬眼见沈老夫人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大事,也不打扰,钻了钻被窝,暖烘烘的。她小的时候,也不知道生母有没有陪她睡过?也许张嬷嬷陪她一起睡过,她明日得记得问问张嬷嬷。

&ep;&ep;沈老夫人垂眸瞅见她嘴角噙着的笑容,以为她期待明日成亲,笑着摇头,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些待人接物的事,还小声传授了所谓的御夫之术。

&ep;&ep;沈晞蕴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她却不敢把它们往齐子辙身上用,毕竟他可是瑕疵必报的人啊。

&ep;&ep;沈老夫人回想起傍晚白氏言语中暗含的疑惑带有提醒之意,顿时也觉得有所不妥,只是明日就要成亲了,若是派人去查齐子辙,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引来的便是大祸。

&ep;&ep;因而她未曾打定主意,只是敷衍了白氏几句,让她下去休息了。

&ep;&ep;如今见沈晞蕴面上未有太多愁容,要么她也不知,要么就是齐子辙有口信留下。

&ep;&ep;她低声询问沈晞蕴:“蕴儿,你大伯母今日到齐家铺床,齐大人并未出来打招呼。但你大伯母好似觉得齐家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出了什么事?”

&ep;&ep;沈晞蕴听沈老夫人如此说,才想起齐子辙带的口信,她一拍脑袋,都怪自己随性,反而让祖母跟着白白担心了。

&ep;&ep;“祖母,你放心,他出京了,说是明日就回来。”

&ep;&ep;“什么?”沈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大事。

&ep;&ep;沈晞蕴笑得毫不在意,“这没什么,我听郡王妃提起过,说是他经常替皇上办事,常常会出京,且日子也短。他守信用,说回来,定然会回来。”话音刚落,她又斟酌了片刻,才道,“若是回不来,他说一切有谋士出主意,我们沈家配合就是了。”

&ep;&ep;沈晞蕴说到后头,眉头微皱,却试图将话语说得轻快一些,好让沈老夫人消除内心的担忧。

&ep;&ep;沈老夫人虽不是任何事都信任齐子辙,但齐子辙的婚事已然京城上下皆知,两家人都丢不起脸,她也没什么好挂怀的了。

&ep;&ep;然而,此时的齐子辙却在京郊的半山腰里头钻着树林。

&ep;&ep;树林里头四周一片漆黑,夜半三更,一股子疾风卷得树木叶子沙沙作响。随风而去的是几道身影前后追赶着。

&ep;&ep;齐子辙带着人追到了山顶处,那人无处可去,无路可退。索性一转身,从腰间抽出了软剑,闪着令人胆颤的寒意。

&ep;&ep;齐子辙屏住呼吸,望着对方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对峙着。一阵狂风过后,蒙脸人快步提剑冲了过来,就在一刹那间,齐子辙借住了那拼劲全力的一剑。

&ep;&ep;两人身影交叉而过,又倒了回来,身形如猎豹般迅猛,又是几招几式,齐子辙渐渐占据了上峰。

&ep;&ep;齐子辙总觉得此人举止略显怪异,心中打着鼓,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几支箭簇从他身边飞驰而过,若不是齐子辙闪得快,只怕已经成了马蜂窝了。

&ep;&ep;蒙脸人趁机挣脱了齐子辙的桎梏,趁着齐子辙还未缠上来之际,转身逃跑了。而齐子辙拔腿就追。

&ep;&ep;不过一会,齐子辙闷哼一声,臂膀上插了一只箭簇,浸透了夜行衣。

&ep;&ep;被调虎离山计调离的侍卫杀了敌人后,才发觉中计了。等到他们小跑着回来,齐子辙的脸色格外苍白。

&ep;&ep;护卫从兜里掏出了金创药,抽出匕首,撕下袍角,塞进了齐子辙的嘴里,防止他因痛而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ep;&ep;一刀下去,顺着箭簇周围,挖肉。

&ep;&ep;幸而箭簇只深入了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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