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一躺,不说话。

&ep;&ep;两个十三四岁,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一看大姐这般反应,马上就懂了,乖乖闭嘴不再吵她耳朵,一个趴在她脚边捶腿,一个站在后背揉肩,殷勤得不得了。

&ep;&ep;苗小柔各自瞥了一眼,拿起书继续看故事,这才发了慈悲丢给她俩一颗定心丸:“放心,你俩讨债鬼的首饰钱一分不会少。”

&ep;&ep;金凤扶了扶歪掉的金钗,笑欢了:“大姐天下第一厉害!”

&ep;&ep;银凤揉了揉摔疼的膝盖,欢喜点头:“对对对!”

&ep;&ep;这俩活宝是苗小柔的双胞胎妹妹,生活主线就是买衣服买首饰跟小姐妹开茶会讨论哪家胭脂水粉上脸赛仙女。没钱打扮对于她俩来说是要命的事,“精致”则是这俩的人生信条。

&ep;&ep;可惜苗老爷白手起家却没读过几年书,要是读过,也不至于给爱美的她们取名金凤银凤,土得跟灶灰里扒出来的似的。

&ep;&ep;至于年岁稍长,更应该懂得“女为悦己者容”的苗小柔,倒是不在乎美与不美,一撮树荫,一本书,一碗酸梅汤就是美滋滋。

&ep;&ep;因为这天生讲究实用的性子,又因为她爹膝下无子,最后因为她娘体弱多病无法操持家中事务,她爹早在几年前就让她插手管自家米行,掌管中馈。发展到现在,遇到棘手的事儿,竟然干脆丢给她算了。

&ep;&ep;方才那位一连来了两趟求买米的陈大人,就是因找不到她爹才跑来找她的。

&ep;&ep;说到赈灾,谁没点怜悯之心,可如今大夏朝乱成了骨头上的烂肉,只等骨架一散就宣布完蛋,天底下没几个官员是不贪的。

&ep;&ep;她今天答应低价卖粮给朝廷支持赈灾,明天就能看到自家米在黑市上售卖,那帮没良心的官员,想方设法赚黑钱的脑子比陀螺还转得快。

&ep;&ep;“没吃饭?用点劲儿。”

&ep;&ep;金凤银凤两颗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小脸累得红红的,下巴上各悬了半滴汗:“哦哦哦!”

&ep;&ep;想到这乱糟糟的世态,气得人故事都看不下去了。苗小柔正看到赴京赶考的书生为了夜会富家小姐,翻墙被狗撵来着,呵,撵死他好了,考中了出来也是贪官一个。

&ep;&ep;她也不怕那陈大人报复,这种事并不是次次都拒绝,他们致远米行睁只眼闭只眼,商对上官总得低个头,可次数多了也是时候说个不了。

&ep;&ep;唉,坏人全叫她做了,她爹在外头那叫一个混得开。

&ep;&ep;有人按摩太舒服了,苗小柔正有打算放下话本,闭目养会儿神,金凤却想起来什么,倏地眼睛一亮,惊呼起来:“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跟大姐说来着——昨天我听到咱爹娘在商量大姐的婚事。老爹今儿好像请了隔壁的白老爷喝酒,难不成看中隔壁白少爷当女婿了?”

&ep;&ep;苗小柔拿书的手一抖……

&ep;&ep;银凤跟着眼睛也亮了,居然两手一拍一脸憧憬:“哇,那大姐嫁到隔壁,家里的生意就方便照顾啦。”

&ep;&ep;苗小柔:“你们两个,安静不下来就给我滚。”

&ep;&ep;两个丫头立马噤了声。

&ep;&ep;她皱着眉头望了眼东边的高墙,摇头叹气。心里想,亲爹就算再坑,也不至于坑到这份儿上……吧?

&ep;&ep;她所望的高墙背后就是白府,还真只是隔壁,连条小巷都没的那种亲密邻居。

&ep;&ep;她脚下的宅子,原先属于一个大户人家,后来兄弟闹分家,便用墙把一个家隔成两个。再后来家分了,也败落了,田产家业渐渐被两兄弟卖掉。

&ep;&ep;那时候,苗老爷赚了人生几桶金便将左边宅子买下。又过了一年,做绸缎生意的白姓人家将隔壁也买下,眨眼间两家已做了十几年邻居。

&ep;&ep;她苗小柔便这么的跟隔壁的白少爷成了别人口中的青梅竹马。可惜后半句“两小无猜”并不存在,她素来不服规矩管,性子不似个姑娘家,白少爷也是个爱疯玩的,打成邻居之后他俩就开始隔三差五地互相伤害一回。

&ep;&ep;同年同月同日生,多有缘分。可要她嫁给那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白三岁?看到院子里那个池塘了吗,准备去那里捞她尸吧。

&ep;&ep;“姑娘!姑娘!大姑娘!白家的少爷闯进来了!”院门外有看家婆子扯着喉咙喊,“——白少爷,您不能进去,女子闺阁哪能随便硬闯!”

&ep;&ep;这不刚说到这王八崽子么,他就找上门了。这偷来的半日悠闲看来泡汤了,苗小柔叹口气,没一点回屋里躲一下的意思,一脸烦得要死的表情。

&ep;&ep;得了把,拦不住的。这白痴大晚上翻墙进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向她讨办法逗别家小姑娘开心,就是跟她这个唯一听众讲今天又领略到了什么厉害的兵法,要么就是单纯趴她秋千上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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