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身边少了点什么?”

&ep;&ep;叶扶琉仰头遥望天顶明亮的一轮月色。月色发散清辉,仿佛金饼澄光落入怀里。

&ep;&ep;“家私对称为美,木椅成对为佳。我看你家木楼上的家私俱是名贵的紫檀木质地,桌椅茶几书案俱全,木椅怎么只放了一只?看着怪异得很。魏郎君,你缺一只木椅啊。”

&ep;&ep;魏桓神色不动,又抿了口绿豆汤。

&ep;&ep;“只我一人独坐,何须成对的木椅?”

&ep;&ep;叶扶琉谈生意向来不急不忙,慢悠悠地接着话头往下说。

&ep;&ep;“说来也怪。人缺东西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只有那东西补上了,才会惊觉原来之前竟然匮乏至此。魏郎君,给你木楼上补一只紫檀木椅,你先试试?不满意不给钱,把椅子退回来便是。满意了再出价不迟。”

&ep;&ep;魏桓舀汤的动作顿住。

&ep;&ep;视线转过院墙方向,往对面瞥了一眼。

&ep;&ep;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是叶家四娘做生意的路子奇葩,还是他见识少。

&ep;&ep;先供货试用,满意再给钱。现在的偷家生意……行内竞争很激烈?

&ep;&ep;围墙对面沉寂无声,叶扶琉丝毫不急躁。做她这行生意的都是大主顾,急不得。她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ep;&ep;“魏大怎么还不回来。”

&ep;&ep;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才落地,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素秋喜道,“魏大回来了。”

&ep;&ep;她起身去开门,门外却响起秦陇的声音。“主家,开门。我把猫儿盆拿回来了。”

&ep;&ep;哟,原来不是魏大,而是两天不见人影的自家大管事。

&ep;&ep;叶扶琉起身出门迎接,秦陇果然迎面站着,身后跟随了一位襕袍大袖打扮的清隽白面文士,三十出头年纪,留三绺短须,怀揣着一个眼熟的猫儿盆。

&ep;&ep;那中年文士身后还有人。

&ep;&ep;身穿便服的四名大汉,脚上穿着官衙皂靴,背手直身,叉腿站着,眼神炯炯盯着叶家大门。

&ep;&ep;叶扶琉:“……”这又是哪路的官差?

&ep;&ep;清隽白面文士往前两步,托着猫儿盆自报家门:

&ep;&ep;“本官姓卢,乃是江县此地的知县。这位便是叶家当家的叶小娘子?莫要惊慌。本官亲自将你家的汝官窑猫儿盆送回叶家门外,完璧归赵,你可收好了。”

&ep;&ep;卢知县当场还了猫儿盆,转头怒斥秦陇,“小子狂妄!莫再堵县衙口讨要东西了!若不是看你拳脚功夫了得,屡屡抓获盗贼送官,本官定要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ep;&ep;叶扶琉:“……”好家伙。

&ep;&ep;她翘了翘唇角,回身笑看秦陇一眼。

&ep;&ep;眼神明晃晃地说,【你有本事。讨个猫儿盆的事,把知县大人给领回来了?】

&ep;&ep;江宁府的缉捕令发下来才几天?卢知县肯定看过。缉捕令画得像不像是一回事,开门见官儿是另一回事。

&ep;&ep;秦陇气恼地摊手,【他硬要跟来。我能怎地?】

&ep;&ep;叶扶琉看了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ep;&ep;卢知县呵斥了秦陇,转过来又和叶扶琉隔门寒暄几句。

&ep;&ep;身为本县的父母官,亲自把猫儿盆送上家门,除了表示对宫廷赐物的重视,原来还存了别的心思。

&ep;&ep;眼看周围邻居的家门一扇扇敞开,看热闹的人群逐渐围拢过来,卢知县拱手往北面京城方向郑重行礼,随即当众提起……

&ep;&ep;江县辖下四个县镇,五口镇是最为富裕的一个镇子,叶家是五口镇数一数二的富户。

&ep;&ep;两年前天子御驾亲征,一战平定北边的动乱祸事,这才有了南边民生的兴旺富足。朝廷赋税吃紧,国库空虚,正是江南富商踊跃募捐,担起富户责任的时候哪!

&ep;&ep;“小小一个猫儿盆,价值三百两有余。足以抵得二十户中等人家的赋税。”卢知县高举猫儿盆,展示给众人观看,“——叶家富贵,勿忘家国啊。”

&ep;&ep;叶扶琉淡定地微微一笑。

&ep;&ep;难怪一县父母官会亲自登门。原来是收不上赋税,募捐到家门口来了。

&ep;&ep;叶家这两年布帛生意在江南铺得大,早成了官家眼里行走的肥羊,去哪里都被猛薅羊毛。

&ep;&ep;叶扶琉被官府追着募捐又不是头一回了,驾轻就熟,当场慷慨表态一通,为家为国,富户募捐朝廷义不容辞,口号喊完了,话锋轻飘飘转了个弯儿:

&ep;&ep;“江南大小行商,以沈氏商号为首。沈大当家如今就在五口镇,募捐的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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