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凤宁心有所感,遵循本能低头看去——

&ep;&ep;只见手中的青铜罗盘上,指针不知何时已变成刺眼的猩红,浓得要滴血。

&ep;&ep;它正在疯狂旋转,抽搐一般,震得她双手发麻。

&ep;&ep;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股麻颤颤的寒意已经顺着双手攀上脊柱,直直窜进脑海。

&ep;&ep;凤宁很诚实地打了一串冷战。

&ep;&ep;凶邪……都是凶邪……

&ep;&ep;罗盘侦测到了数不清的凶邪!

&ep;&ep;“疯乌……”

&ep;&ep;抬头一看,疯乌龟已经大步退到了十几丈外,幽黑的树影落在他的黑衣上,与之融为一体。

&ep;&ep;他转身背对,左手拎着剑鞘,右手抬起来,潇洒一挥。

&ep;&ep;他的声音带着笑,语气亲切友好:“我去杀了那只披凶就回来找你哦,阿宁。如果你能成功撑到我回来——”

&ep;&ep;凤宁呆呆学舌:“如果我能成功撑到你回来……”

&ep;&ep;他的嗓音饱含期待和鼓励,“那,我就亲自杀你!”

&ep;&ep;凤宁:“……”

&ep;&ep;微光一晃,瘦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林。

&ep;&ep;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半晌才回过神。

&ep;&ep;好吧,不愧是带着半具尸体追杀几条街还给她带水喝的疯乌龟。

&ep;&ep;说了先杀凶邪再杀她,就是先杀凶邪再杀她。

&ep;&ep;——如果她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ep;&ep;罗盘在手中猛颤,就像要从她手里蹦出去。

&ep;&ep;凤宁腿都软了。

&ep;&ep;刚刚还在脑补痛打人间圣,现在只想满地乱爬。

&ep;&ep;“不怕……不怕……凤宁不怕……凤宁不怕……”

&ep;&ep;她用颤音反复给自己洗脑,右手没忘记探到身后,拔出那把带有齐文宇血渍的短刀。

&ep;&ep;罗盘指示的方位就是没有方位。

&ep;&ep;四面八方,密密麻麻。

&ep;&ep;凤宁感觉自己每一根头发和寒毛都竖了起来,敏锐地捕捉风中传来的每一丝波动。

&ep;&ep;皮肤绷得死紧,牙关咬到发木,心跳快得要炸。

&ep;&ep;树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ep;&ep;她不停地瞄一眼罗盘,又瞄一眼四周,来来回回,神经绷到近乎断裂。

&ep;&ep;就在这时,脑海里忽然自动回忆起封无归懒懒散散的声音——

&ep;&ep;“侦测到了也打不过,那你要侦测出来干什么?”

&ep;&ep;凤宁:“……”

&ep;&ep;现在想想,可真是不要太有道理!

&ep;&ep;侦测出来不是吓自己吗。

&ep;&ep;凤宁是个行事果断的昆仑凤,念头一起,当即把手里的罗盘狠狠甩了出去。

&ep;&ep;说时迟那时快!

&ep;&ep;只见树丛中猛然蹿出一道乌黑的残影!

&ep;&ep;它,没扑向凤宁,而是追着那只罗盘去了。

&ep;&ep;凤宁:“……”

&ep;&ep;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凶邪本尊。

&ep;&ep;……的臀部。

&ep;&ep;心脏还在狂跳,冷汗还在狂冒,整个人却有点发懵。

&ep;&ep;她手脚冰凉,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ep;&ep;这东西……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ep;&ep;它的皮肤是死气沉沉的青黑色,四肢细长扭曲,垂向地面,好像人在融化。

&ep;&ep;它张嘴去咬罗盘的时候,整个“脸部”都向四面撕开,更像一个正在被大火焚烧,张开嘴巴无望哀嚎的人了。

&ep;&ep;视线接触到它,会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战栗油然而生。

&ep;&ep;这种恐惧甚至与实力无关。

&ep;&ep;凤宁一丝一毫都没有去想什么解甲,什么披凶,什么等阶。

&ep;&ep;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威胁。

&ep;&ep;这种极致的威胁感,让她的瞳仁细细收缩了起来,狂跳的心脏骤然变缓。

&ep;&ep;缓而沉重。

&ep;&ep;嘭!嘭!嘭!

&ep;&ep;不能逃。直觉疯狂预警,告诉她绝不能逃。

&ep;&ep;一旦逃跑,它就会发现她,会从背后扑上来,轻而易举地咬断她的脖子。

&ep;&ep;这是一种兽般的本能。

&ep;&ep;她的呼吸极慢,自己却能清晰地听见。

&ep;&ep;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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