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送进来一碗漆黑的中药,仅凭嗅觉便知道虞老太医又为他坑了太医院不少上好的药材。平常放着蜜饯的小碟里面放上了几块冬瓜糖,他眉宇略蹙,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只拿了一小块过了过嘴,其他的整个碟子都被承影端上了房梁,慢慢的躲在角落里享受。

&ep;&ep;李岐虽然也是侯府人家,但因为是靠的姻亲关系,难免沾上了外戚的头衔,并没有多少官家子弟看得起他,而且他本人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算了,但是连长相也比同样废材的吕小少爷还差一大截,所以连他自己的表兄厉王也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这种人其实也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内心,而柴倩无意间触摸到了这一点。

&ep;&ep;他想起他不久之前还在澄河岸边出言讽刺过赵青舒,顿时觉得有几分羞愧,收起平常的纨绔做派,一脸恭敬严肃的跟着通报的丫头往赵青舒的书房而去,脸上的肥肉因为过于的紧张而变的僵硬,他拍了拍脸,深呼一口气,听说这位逸王殿下不喜欢别人说话跟他靠的太近,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进门,只站在离书桌一尺远的地方,将柴倩的亲笔书信奉上。

&ep;&ep;伺候笔墨的丫头很熟练的接过了书信,呈到赵青舒的手里。

&ep;&ep;“柴将军让你来的?”赵青舒瞧了一眼李岐,还是没有好感,柴倩如果因为抢了人家一匹马就要开后门的话,他也会鄙视她的。

&ep;&ep;“嗯,柴将军说,殿下看了这封信,自然就知道来意了。”李岐被问的有些心虚,生怕事情糊了,故意夸大其词。

&ep;&ep;赵青舒苍白的指尖挑开信封,将薄薄的信纸抖开,一尺长的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赵青舒反复辨认了许久,瞪得双眸都酸涩了起来,连猜带蒙,总算大体上能揣摩出这句话的意思:

&ep;&ep;让他去东校(郊)看马!

&ep;&ep;一句完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赵青舒摊在手中,良久没有发话。

&ep;&ep;李岐偷偷的往赵青舒的方向瞄了一眼,心里七上八下,柴将军明明说的十拿九稳,怎么逸王殿下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难道逸王殿下还在嫉恨上回在澄河边的事情?他因为那事情掉在河里,可没少吃苦头。

&ep;&ep;赵青舒瞥见李岐古怪的表情,再结合柴倩这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终于茅塞顿开,上面的他原来是指他?

&ep;&ep;赵青舒无声一笑,就着蝇头小楷的毛笔蘸饱了笔墨,从书案一旁取了一张柳叶宣,重新写了一封工工整整的荐书,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这才给了一旁的小丫头,命她装封呈给李岐。

&ep;&ep;“你明日把这封信交给御马监的张大人,他自会接待你,你无功名在身,所以暂无品阶,但每年秋猎之后,皇上都会论功行赏,到时候肯定不会少了你。”

&ep;&ep;李岐涨红着脸站在一旁,自觉赵青舒的话有一种千钧压顶的感觉,他平日对这位逸王殿下嗤之以鼻的原因,大多也是因为这位殿下无意间拔高了帝都女子对男人的要求,使得成千上万条件也不算太差的帝都男子,白白受了多年的讥讽。他明明只是一个瘸子,却比他们这些正常人更受追捧,这是他最受不了的一点。然而此刻,他却像一夜之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位殿下,和那位看似蛮横无理的柴将军一样,是一个能让人真心折服的人。

&ep;&ep;李岐点着头道:“殿下无需多虑,在下家有世袭,到也不在乎这些虚职,只求能和沈小世子一样,可是做一个能报效朝廷的有用之人。”

&ep;&ep;赵青舒点了点头,眉间略露出谦和笑来,当年沈灼执意从军,之后又凯旋而归,虽然差点儿丢了小命,但是在帝都这群钟鼎门阀的世家子面前,还是赚足了风光。

&ep;&ep;李岐刚走,沈灼一阵风一样的来了。他这几日忙于射月使团来访的筹备工作,各项安保、日程安排、游玩之所都要严密安排,实在忙的□□无暇,所以听说柴倩被打,已经是今儿一早的事情,午间他特意抽了个空,往逸王府走了一趟,为的就是来要两盒宫里特制的棒疮膏。他生性顽劣,三天两头的挨揍,上次沈贵妃送的棒疮膏,早已用光了,所以厚颜无耻的来逸王府相求。

&ep;&ep;赵青舒面无表情的在那里抄经文,听了他的来意,头也没抬:“我这里从来不用那些药膏,也不知道有没有,你自己去库房找吧。”

&ep;&ep;沈灼闻言,乐不可支,从管家手里取了库房的钥匙,熟门熟路的去了,承影很不放心,抱着剑一路跟在身后。

&ep;&ep;赵青舒则忍不住摇头苦笑,等沈灼出来,怀里已抱了无数的药材补品,都是昨日赵青舒刚刚整理过,放在外头的。

&ep;&ep;沈灼道:“这些女人东西,你留着也没用,我送给老大去。”如今柴倩正式恢复了女子的身份,再叫大哥也不合时宜,所以沈灼很只觉的改称柴倩为老大了。

&ep;&ep;赵青舒看了眼他小人得志模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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