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沉霖没有来。

&ep;&ep;净初坐在床头喂高蕊吃东西,高蕊虚弱得连嘴都张不开。

&ep;&ep;由于做化疗,高蕊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几乎全部掉光。

&ep;&ep;她满面憔悴暗黄,嘴唇干裂。

&ep;&ep;整个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肉体腐烂的气息。

&ep;&ep;净初心情低落,但低落的时间久了,便只剩彻头彻尾的麻木。

&ep;&ep;高蕊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平时总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但现在,却是一副老态,一副丑态。

&ep;&ep;如果给她一面镜子,让她好好审视自己,她大概会被那个陌生的自己吓得崩溃。

&ep;&ep;一个静谧的午后,净初细细地给瘦骨如柴的高蕊擦身体,她已经奄奄一息。

&ep;&ep;高蕊就要死了。

&ep;&ep;净初有预感,但她不知道那天具体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ep;&ep;她清楚,得做好心理准备,快了。

&ep;&ep;几天后的一个夜里,高蕊停止呼吸和心跳,尸体被推进了停尸房。

&ep;&ep;净初的眼神和心都是冰凉的。

&ep;&ep;该为她开心为她感到解脱的不是吗?

&ep;&ep;她终于死了,不用再受罪了。

&ep;&ep;可净初还是难过。

&ep;&ep;九岁的她陪着高蕊的尸体,睁着眼坐了一宿。

&ep;&ep;第二天上午穿着一身棉质黑裙,从停尸房出来,有些恍惚地仰头瞧了眼久违的日光。

&ep;&ep;她继续往警察局去。

&ep;&ep;沿途她看到草丛里一株野生的蒲公英。

&ep;&ep;雪白雪白的一株,吸引人的目光,真美。

&ep;&ep;她的目光不自觉被那抹轻盈的白色所吸引。

&ep;&ep;她靠近,蹲下,嘟嘴一吹。

&ep;&ep;呆呆地瞧那本聚拢的白色细绒飞向四方。

&ep;&ep;就在那天晚上,沉霖派人来将她接走了。

&ep;&ep;*

&ep;&ep;大会结束,人流又推推搡搡地往礼堂外走。

&ep;&ep;多数学生难掩兴奋,毕竟被强灌了一个小时的浓鸡汤,又跟着嘶声力竭地喊了几分钟的口号,精神世界空前丰满。

&ep;&ep;净初状态颇为疲软,虽然刚刚她也跟着在听,也有跟着喊,可脑袋里似乎也没钻太多东西进去。

&ep;&ep;她小小地打了个哈切,精神恹恹。

&ep;&ep;大概是因为昨夜做了很长的梦,梦里的东西真实又沉重,她需要点时间去将情绪做一个整理。

&ep;&ep;谷樱走在净初旁边,她比净初矮了五厘米,看她要稍微仰头。

&ep;&ep;谷樱习惯性地望着净初发呆。

&ep;&ep;她眼中的净初,似乎总是一种状态——“镇定”。

&ep;&ep;那种泰山压于顶也只会淡淡地说一句“哦,是泰山啊”的镇定。

&ep;&ep;不不不,谷樱想,更确切地来说,那应该是一种“不在意”。

&ep;&ep;有人背地里骂她“假正经”、“装什么装”,甚至更阴阳怪气的话,她哪怕看到听到,也不会因这评价而皱半分眉。

&ep;&ep;她是如此不合群,又是如此闲适自得,简直就像.......

&ep;&ep;就像什么?

&ep;&ep;谷樱说不出个具体,但她真心觉得净初很酷,而且是那种“酷”而不自知的酷,她好像生来就这样。

&ep;&ep;这样的净初对于谷樱来说,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因为之前的生涯里从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人。

&ep;&ep;“净初!”

&ep;&ep;有个男生在后头人群中喊净初的名字,打断了谷樱的沉思。

&ep;&ep;谷樱正和净初一起走到教学楼下一个人少的楼梯口,她听到声音,先停下来回过头去。

&ep;&ep;净初反应慢半拍,已经朝前走了两步。

&ep;&ep;她把快要踏上楼梯的脚放下来,微微侧身。

&ep;&ep;迎面有位个子很高的男生走了过来,谷樱认得那人,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李绪。

&ep;&ep;平时不主动与人来往,出于礼貌,净初开口:“你好。”

&ep;&ep;“那个……我是隔壁3班的李绪,那个......”男孩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俊秀的脸染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想冒昧地问问你,填志愿你想选哪所学校?”

&ep;&ep;他语气诚恳,浑身由上而下地散发出灿烂的气息,那是阳光的滋味。

&ep;&ep;跟自己截然不同。

&ep;&ep;净初猜,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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