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传说元凤年间,有一个官人,时至元宵节,出来看灯,走到昊天寺这个地方,坐在那里看人,见一个女子经过,穿戴风流,面目可喜,心中就欢喜了两分。”

&ep;&ep;李安通道,“等一下,女子经过就欢喜么,这算不算见色起意?”

&ep;&ep;赵启秀道,“两人相见怎么就一定算色起意。也许是命中相遇,也要看人的。”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李安通,容貌倒是其次,就是见她神情桀骜,低头又见其眉眼温柔,这才把人放在心上。

&ep;&ep;“您继续。”

&ep;&ep;赵启秀继续道,“这官人认出这女子乃同是故乡人,心中感怀,不时就睡着了,等寺中的行者喊他才醒。第二日为见这女子,他又去了,刚到街上,只见一华贵车驾。

&ep;&ep;“上坐一富贵丽人,丽人边上正是他昨日看到的女子,他尾随此女子上了一处酒楼,和女子相见,才知此人是他哥哥的妻子,早年战乱,被官兵所俘虏,义不受辱,欲自尽而死,被人所救,在刚才那夫人边上做婢女。

&ep;&ep;“这官人就回去告诉自己的大哥,夫妻相见,恍如隔世,都纷然落泪。”

&ep;&ep;李安通道,“这女子是鬼啊?这种我听多了。换一个。”她幼年在村口听瞎子说书,套路已了然于胸。

&ep;&ep;赵启秀柔声道,“别急。有点耐心。这女子名为义娘,劝告自己的夫君,把自己留在这里,偶尔来看看就好,否则她知他的风流性子,必会另寻她爱。

&ep;&ep;“这夫君死活不肯,带回了家,还把妻子的牌位供奉起来,日日相望。好景不长,夫君认识了一个女道士,此道士当年为躲乱兵,隐身于道观之中,两人情投意合,不久就在一起了。”

&ep;&ep;李安通挥挥手道,“……这种负心汉的故事,我也不要听。千篇一律。”

&ep;&ep;赵启秀咬咬牙,“听完行不行。难为我大雪天还给你讲故事解闷。”

&ep;&ep;“哦。您继续。”

&ep;&ep;赵启秀道,“新婚夜那天,那女道士就做梦,见一个妇人面目狰狞,身着红衣,袖有数尺之长,举袖而来,掐住她的脖子,她在尖叫中醒来。两人一商量,知是义娘,听了一个道士的话。只要去燕山挖义娘的坟,取骨灰盒,将其置于江心,便可安然。”

&ep;&ep;李安通道,“王八蛋。必是来复仇了罢。”

&ep;&ep;赵启秀道,“是。就这样过了些时日,这人带着妻子坐船离开,行至江心,忽听一歌声,歌曰‘往事与谁论?何处最堪怜?谁解此情切?何计同归雁。’

&ep;&ep;“歌声凄厉,人听之无不悚然心惊,这夫君却潸然落泪,知是义娘来了,大喊一声,纵身跃入江中,自尽而死。”

&ep;&ep;李安通道,“没有复仇啊。他心甘情愿死的。你改了结局吗?”

&ep;&ep;赵启秀道,“改了一点,死的人其实还有那女道士。可我不喜这结局。”他怔然道,

&ep;&ep;“我小时读此,爱极了义娘。她为全夫君名节,宁愿自尽而死,也不愿意苟活。死后还不忘夫君,寻到自己的小叔子,也要见夫君一面。”

&ep;&ep;李安通道,“可她死的未免可惜。”

&ep;&ep;赵启秀道,“人之死,不过为了一点痴念,谁说义娘不是真爱夫君呢?值得不值得是另外一件事了。我想我若喜欢一个人,亦是如此。”

&ep;&ep;她听他声音转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他,“文叔…”

&ep;&ep;赵启秀亦轻轻握住她的肩膀,见她的发上、眉上和衣襟上,都是雪,脸和雪一般白,眸子却黑亮黑亮的。天曰无情,他们快跪完长安,雪也未停,雨雪霏霏。

&ep;&ep;他情动不已,和她平视,轻轻拍掉她肩上的雪,修长的手一路向下,扶在她的手臂上,此刻在巷口,不像刚才人那么多,现在他若抱住她,她会拒绝自己吗?

&ep;&ep;想来他在其他人面前游刃有余,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还是心乱如麻,像个毛头小子茫然失措。

&ep;&ep;真正是谁解此情切。他微微低下头,不断靠近,盼望着吻上她。

&ep;&ep;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喂,李安通!”

&ep;&ep;李安通抬起头,只见一桶冷水从二楼窗台上倒下,她伸手抱过赵启秀,两人退到了一边。

&ep;&ep;戚飞尘道,“哎哟,逃得倒是快极了。”

&ep;&ep;李安通道,“戚公子,会不会欺人太甚?”

&ep;&ep;戚飞尘道,“我欺人太甚,我怎么了你?你跪你的,我倒我的。咱俩互不相干!”

&ep;&ep;李安通目光沉沉,说着就想上前,被赵启秀拉住,“我们跪完,这事情就算完了。”

&ep;&ep;两人径直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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