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者之内,残木贫地。

徐命定使劲一铲,一挥,最后一把土盖平了最后一个土坑。

抹了把汗,手里的那铲子滴溜溜转了个圈,搭在了他并不宽厚的肩上。

领衔不情不愿地一跃而上,踏在了松软的土堆上,接连着使力连踩,把稍稍凸起的,松软的土坑给踩平,踩硬。

坑底是死人,昼地府的人。

赵清秋原是十分不同意这堆连人都称不上的人,能够入土为安,抛下山崖也就是最轻的处罚。

但徐命定始终认为,他们恶的是那魂与魄,他们的魂魄附身在肉体之上,才会造出这般多的恶行,而此时,他们的魂魄已入地底接受真正的阎王的拷打,而这幅已经失去了罪恶的躯壳,不如归还大地,归还自然。

赵清秋也不知是否被徐命定的这些,在她眼里为假慈悲的大道理说动,思索已久后,终是点头。

“一人身顶植一树,一魂归于一树心。但这伙人生前行恶太多,不配于化身入树,就不种了。”

领衔撇嘴,刚刚还说些人肉身无错呢。

徐掌门的衣衫朴素,不似书生似樵夫,可他淳朴的爱慕自然的气息,却又偏偏似饱读诗书。

也不酸腐,不文艺,简简单单的自然的道理。

很单纯,也难懂的气质,说不清楚。

莫浩穹有些羡慕,羡慕徐命定的悠然,自如,羡慕徐命定的高强的武艺,羡慕……

“这些人尸身心部都陷了一块。”

“你的意思是……都被剜去了心尖?”

“嗯。”

林中有风,刮凉而过。

“人数有点少啊。”

“有点少?”

徐命定把铲子往地上敲敲,叶眉微皱,“刚刚埋的人,才四十余人的样子。”

“此言怎讲?”

“我第一次看见他们来时,是有百来号人的。”

张兼筠犹豫了一下,道:“在我等前来之时,在半山腰抓住了昼地府一人。但他身上的生机似乎已经退却,方才刚刚抓住,就失散掉了,变成了一具空壳。”

“行尸走肉般走着?”徐命定和莫浩穹异口同声地问道。

两人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同时低下了头。

莫浩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此事,他不清楚自己在此时为什么要这样问,有些鬼使神差一般……

“那这样的话,还有很多昼地府的贼人还在这延山里游荡,捕杀延山派逃窜的弟子咯。”领衔叉着腰,“还有一个戴面具的。”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扫尘师侄。”

“不是助我延山派渡过难关?”徐命定的语气很无所谓。

“分明只需求助你派平日依仗的贵人们,解决这场灾祸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清秋越说越气,竟锤了一下徐命定的脑壳。

“自然有道,有缘即来,剑谷中人来,是我延山派的福分,但若不来,那便不来。”徐命定摸摸脑袋,道。

“那延山派被灭派了该当如何?这可是负了你祖师爷的期盼。”

“只要在下和犬子和鄙徒还在,这延山派就灭不了。”

“我刚刚还想说,你和那些有便是有无便是无的和尚一样迂腐,现在看来,也还挺自私的啊。”

“这叫随本心,随自然。”

“你就不觉得你对你延山派的弟子很不负责?”

徐命定准备向前的脚步止住了。

“我相信他们不会负我所授,能够自如离开。”

“那就又兜回来了。”

他的年轻的面容浮现了不怼。

“我……说不清。”

“那你延山派活该灭门。”领衔在边上插了一句。

徐命定有些恼火,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回到了山门,回到了大殿。

徐命定随手一摆,将带满了泥土的铲子随意的磕在了酸枝红木八脚椅的边上,特煞风景。

“且不知徐少主与扫尘他的位置,徐掌门可否知晓?”莫浩穹道。

“知道是知道,但我说不明白……我给你们带路好了。”

张兼筠不是很懂。若要逃了那昼地府的追杀,不应是四处躲避么,徐命定怎的会知晓具体的方位?

赵清秋则想的不是这里。

“徐掌门要守着山门的话,应该没有时间要带着我四人前去吧。”

“我守着,不过是怕碍着我山门前的那伙人,在我离开后,理所当然的住进来这空无一人的殿堂。这下,他们都被你这四个心狠手辣的宰了,我就不用守着了。”

“心狠手辣,有理有理。”

五人整顿完毕,遁入林处。

原先的空地之处,一曲荡过。

呜咽凄凄,幽异若鬼。

忽的,林中某树之上,一人忽现,仿佛他从来便是在此。

那袭黑的简单的袍子裹住了身,只是那青幽隐光的玉笛正道出音符。

曲调凄凉,勾魂夺魄。

一曲已罢,这人收了玉笛,伸出了洁白的,白有些泛冷的手。

白的不像生人。

这手攥着一把符纸,只是一扬,这纸随风飘扬,却一个不落的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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