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江大友眉头一皱,那话听在耳朵里,连他都觉得难听。什么叫一天到晚饿地跟什么似的,这全家人,就这一个不事生产的小兔崽子吃地最好,老大媳妇还想怎么着。

&ep;&ep;“你要是觉得老江家亏待了你,门就在这里,想去哪都没人拦着”,江潮站在门边,冷冷地道。

&ep;&ep;“老二”,江大友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也不太待见这个嘴碎的媳妇,但人老了到底希望一家团团圆圆,任何一点破散他都禁不起。

&ep;&ep;“丧天良啊!我嫁到你老江家这么多年,给你家做牛做马,生儿育女,没得一点好处,到头来还要被你们卸磨杀驴,全天下有这道理没有。”杨玉莲和儿子一样,干脆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干嚎起来,边嚎着嘴里丧天良还不断地冒出来。

&ep;&ep;“吵吵吵,都使劲吵。我看你们能吵翻天去”,江大友胡子一颤,干脆进了堂屋,也不管外面的糟心事怎么样了。

&ep;&ep;江潮只靠着门,冷眼瞧着。没人上去附和她,场面成了杨玉莲一个人的独奏。

&ep;&ep;安溪忍不住笑了一声,气到想笑。她包里确实还有一些糖,如果杨玉莲好生好气问她要,说不定她还会给一些,但是现在,被她说对了,宁愿给狗吃,都没她们母子的份。

&ep;&ep;她沉默着从小口袋里抓了一颗糖出来,当着母子两的面放进嘴里,咬了几下,嘣呲的声音响了好几下,甜丝丝的糖水顺着唾液流进了胃里。

&ep;&ep;安溪笑道:“江大嫂,真是劳你还一直惦记着我。昨天你没回来,所以想着好东西肯定是要见到你人再给你呀!可是现在”,安溪又剥一颗糖,眼也不眨地丢到旁边的臭水沟里,“像你看到的。”

&ep;&ep;那颗红色的糖果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准确落落在水沟里头,乌黑的水把糖果的颜色完全遮盖住了。污水浸着糖果,洗刷着,刺激着人的神经。

&ep;&ep;“妈,我要吃糖”,小霸王又哭喊了好几声。

&ep;&ep;杨玉莲浑身抖着,怒目看着安溪,呸了一声,“想吃糖,自己长本事去抢啊!在老娘面前瞎叫唤个屁。没见着人家扔臭水沟都不给你吗?”

&ep;&ep;她话音刚落,踢了小霸王一脚,果然小霸王从地上蹭地一下爬起来,冲着安溪奔去。

&ep;&ep;江潮眼神微沉,大步跨上前,把小胳膊小腿只跑了几步远的小崽子抓住,单手就提了起来。被抓住了,小崽子乱踢乱叫。江潮眉头微皱,制住了手脚,并吓道:“再乱动,手脚砍了。”

&ep;&ep;小霸王嘴一瘪,小声哼唧着,在江潮手底下果然不敢乱动了。

&ep;&ep;场面一度僵持,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江波发了一场大火。原来从来好脾气的人被磨没了脾气之后,发起火来威势会那么大,连一向不把丈夫当回事的杨玉莲都吓地不敢做声,灰溜溜地跑进了屋。

&ep;&ep;“江潮,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安溪睁大了眼睛,把眼中的酸涩强压了下去。

&ep;&ep;“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如果不是家里的这些糟心事,你也不会受这份委屈。”

&ep;&ep;安溪摇摇头,“没事地话我先去找江叔叔。”

&ep;&ep;江潮看着人慢慢走远,安溪身材娇小,背影一眼望去,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人吹跑。他拳头紧紧攥着,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ep;&ep;安溪进了堂屋,堂屋是主屋,采光最好,和其他房间一比较,相当的宽敞明亮。江大友抽着烟,每吐一口烟,就叹一口气。旁边拆着毛衣的女人说了一句,“孩子他爸,有啥可烦的。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孩子的事还不是由着他们自己去。”

&ep;&ep;说话的女人是江家最和气的家长余秀丽,安溪来三水村快有一个月了,就没见她对谁红过脸。

&ep;&ep;“江叔叔,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安溪说敲了敲门。

&ep;&ep;听声音,江大友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安溪,敲了敲身前的凳子,他把安溪叫了过来。

&ep;&ep;安溪在凳子上端坐好,上半身挺地笔直。来之前,那些话已经在她脑海里成型,且过了一遍又一遍。将要开口的时候,却堵在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让她有些难受。

&ep;&ep;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她才道:“江叔叔,您知道,现在卫生所比以前要忙上很多。我住在您家里,来回奔走要花上不少时间。所以我想,我直接住在卫生所还方便一点,反正那里也有床,生活起居是不成问题的。”

&ep;&ep;江大友眉头一皱,卫生所是什么地方,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医院。医院能是长住的地方,那还不得平白添了许多晦气。而且小丫头在这当口搬出去,他能不知道原因。别的不说,这人真是被气走的,他江大友脸往哪搁。

&ep;&ep;“安溪丫头,就住在叔家,咱哪也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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