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握着春海棠的手,将圆月梳塞进她手中:“再没谁的福气,有你带给我的这般丰盈。”

&ep;&ep;若非是春海棠的真心实意,只怕她刘云浮此时仍在金陵挣扎拼杀。

&ep;&ep;“我是薄命人……”

&ep;&ep;刘拂握紧了她的手,郑重道:“那就由传些福气与你,只盼着小宋先生早早提亲,好叫我也蹭杯喜酒喝呢。”

&ep;&ep;羞红了脸的春海棠,倒比刘拂更像个新嫁娘一些。

&ep;&ep;而坐在妆台前笑望春海棠的刘拂,则更像是个轻佻的公子哥儿。

&ep;&ep;虽因被打趣一时露了些难得的小女儿情态,但春妈妈依旧是那个在秦淮河畔叱咤风云的春妈妈。

&ep;&ep;不消一刻功夫,春海棠脸上就已恢复了自如。

&ep;&ep;她咬了咬牙,确认道:“那我便上手了?”

&ep;&ep;“只要不将我化成个大马猴,一切随姐姐操办。”刘拂闭目静坐,再不睁眼。

&ep;&ep;说心中一点不紧张,那是假的。

&ep;&ep;只是那星星点点的忧虑还未来得及成型,就被对周行的信赖、对未来的信心打破。

&ep;&ep;仅剩的一点忐忑,已不足够显露于表面。

&ep;&ep;‘……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

&ep;&ep;春海棠的声音软糯非常,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轻甜,又含着如她性子一般的风风火火,清脆悦耳。

&ep;&ep;即便闭着眼睛,刘拂也能凭借感觉,猜出此时进行到了哪一步。

&ep;&ep;她的长发被挽起,紧紧在头顶盘成发髻;

&ep;&ep;细细的绒线在脸上划过,带走细小的绒毛,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微痛;

&ep;&ep;茉莉粉被轻巧的揉开,眉黛描画出微弯的弧度,想起幼年曾见过的一张青青红红惨白的新娘子的脸,刘拂突然庆幸起自己是请春海棠来操刀。

&ep;&ep;便是宫中女婢的梳妆手法,也比不得金陵城中的春老板。

&ep;&ep;她到底也是个俗人,期待着在成婚这日,将最美好的自己与心上人分享。

&ep;&ep;“好了,我的祖宗,快睁开眼瞧瞧有哪里不满意?”

&ep;&ep;春海棠的声音,打断了刘拂难得的胡思乱想。

&ep;&ep;镜中的人,确实美貌非常。刘拂十分满意的左瞧右看,只觉自己若是个男儿,怕也会忍不住动心。

&ep;&ep;当视线被大红喜帕遮挡住时,刘拂垂下视线,望着仅能看见的脚面,轻叹了口气。

&ep;&ep;她抬起手来,捉住一角的璎珞,用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ep;&ep;倒是可惜了绣娘的一番苦心了。

&ep;&ep;“哎哟喂我的小祖宗,盖头可不敢摘!”

&ep;&ep;视线重新开阔起来的刘拂微微摇头,目光坚定:“默存不会在乎这个。”

&ep;&ep;她的与众不同,是打从出生起就已注定了的。

&ep;&ep;既然今生已能全了从忠信侯府出嫁这个念想,又何妨再任性些呢。

&ep;&ep;···

&ep;&ep;这场婚礼,办得极尽繁奢,又极其简单。

&ep;&ep;刘拂梳妆完毕,眼前只有凤冠的流苏略略遮挡了容颜。

&ep;&ep;她大大方方由刘平江背着,在观礼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步步由忠信侯府中走出,走过早已候在府外的周行,进了花轿。

&ep;&ep;如他所料,在两人对视的瞬间,刘拂只在周行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惊艳,无有一丝负面的情绪。

&ep;&ep;花轿摇摇晃晃,绕城两圈,终于到了祁国公府上。

&ep;&ep;既没弯弓射轿门,亦没提裙跨火盆,那些对新嫁娘含着打压蔑视的习俗都不存在,唯有周行珍而重之的携手并肩,牵着刘拂步入祁国公府正门。

&ep;&ep;拜过天地,便由前来代圣上相贺的皇太孙顶替了祁国公的位置,受了周行与刘拂的第三礼。

&ep;&ep;待全了礼数后,从洞房之中走了一圈出来的刘拂就已撩起眼前的金线,与周行一道在席间谢过前来的亲朋。

&ep;&ep;不论是护在新娘子身边的,还是立在新郎官身后的,具是同龄人中一等一的人才本事。

&ep;&ep;席上宾客所见,只有夫妻一体,同进同出。

&ep;&ep;虽是不合礼数,可是再如何古板的老学究看着眼前一幕,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ep;&ep;气定神闲饮酒致谢的刘云浮,仅需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足以证明她便是出嫁了,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ep;&ep;她笑望着周遭的至交好友,唇边笑意满是志得意满,不带丝毫新娘子应有的羞怯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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